但赵柏和她距离甚远,再加之有一道栏杆相隔,赵柏连看清她的动作都非常勉强,更别提神情,于是揣测她用意也就变得极其困难。
她在看什么?我,车,还是远处的某样东西?
对方似是也意识到赵柏发现了她,转身走回主楼里。
木门被再次紧紧关上。
赵柏上了车,旁边的简杨还没回过神来,依旧隔着车窗凝视着园内,双唇紧闭,像是在面对某个漆黑无底的深渊。
“别看了。”赵柏挂了挡,腾出右手来抚了抚身边人的脑袋,“你要是实在喜欢咱们就在客厅装两个,我没事就陪你玩。”
简杨似触了电似的轻颤一下,双眸眨了眨,猛吸了一口气,微微低头,抿了抿嘴唇。
半晌,简杨终于转过头,将视线投到方才和他说话的人身上。
墨眸黯淡。
“怎么了?”赵柏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
上一次见简杨这副丢了魂似的的样子时,还是在李程被调查局处理掉之后,赵柏接他回家的时候。
赵柏并不知道那排小象摇摇车对简杨来说究竟有何意义,但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和他曾答应过简杨的,不去深究的过去有关。
所以他选择了对此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枯树红墙排排飞掠而过。
晚冬的白天已日日渐长,然而灰黑色阴霾仍旧压盖着城市。
“我想起了一个人。”嘶哑的嗓音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只有一些隐隐的印象,那个时候物品我只能记起零星的几样。”
“——那个河马形状的东西就是其中之一。”
赵柏很想说那不是河马是小象,河马是没有外露的长獠牙的,但是当他看到简杨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时,也就自觉把打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自两人相识以来,这是简杨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赵柏只惊讶了一秒,随即便沉住了气,谨慎地听他讲话。
“我自从有记忆开始就认识她,但是她好像不认识我,一直当我不存在。她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抱着我,边笑边唱歌。后来她告诉我,她只有那时才是‘快乐’的。”
简杨似乎也没有在意身旁的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于是我就有了好奇心,‘快乐’究竟是什么?如果我和她做同样的事情,也能‘快乐’吗?”
简杨停顿了一下,缓缓阖上眼睛,自嘲般地笑了笑。
“所以在她寻求‘快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模仿她,和她一起吃一种带着短塑料棍的糖果,坐河马形状的小摇车,用薄薄的银色刀刃一根一根地挑手臂上那些青色的细线,拿细笔尖戳自己的眼睛,最后,把头放进一个打着结的圆形绳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