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见三骑自尽头兜转回来,那吴钟勒马喝道:“不知哪儿来的火铳,不过五六支,随我兜转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当下又有几名护卫追上,十余骑张弓搭箭,须臾便在林中厮杀起来。
李惟俭先是略略松了口气,继而心下一凛,暗道了声不好。护卫都被吴钟叫走了,自己身边儿可就剩下个车夫了。
李惟俭探手摸向腰间,便在此时,耳听得闷哼一声,那车辕上的车夫应声而倒,落在车下。旋即自林中奔出二人,一人手持红缨枪,一人手持雁翎刀,后者嚷道:“擒贼先擒王,先将这官儿擒了,转头儿再去搭救弟兄们!”
前者附和一声,二人转瞬到得近前。便见李惟俭自腰间摸出一物,对准二人。那当先手持单刀的知道厉害,紧忙缩身闪避:“有火铳!”
砰——
硝烟弥漫,那手持红缨枪的胸口中弹,惨叫一声跪伏在地。
“狗官!”手持单刀的汉子睚眦欲裂,叫道:“俺将你劈了!”
却见李惟俭手中火铳依旧不曾放下,那汉子道:“你这火铳是单管的,还能打出两发不成?”
李惟俭认真点点头:“还真能。”
“死到临头还敢哄俺——”
砰——砰砰砰!
“咳咳——”李惟俭扇了扇马车里的硝烟,看着那汉子死不瞑目倒地气绝,一边厢自腰间又掏出一并手铳,一边厢嘟囔道:“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真是人心不古啊。”
话是这般说,他面上警惕,自马车上跳下来。略略瞥了眼,那车夫喉头中了飞镖,眼见活不成了。
前方飞来两骑,却是吴钟与一名护卫。转瞬到得近前,吴钟飞身落马,抬手就要结果胸口中弹那贼子。
李惟俭忙道:“留活口,问问什么来头。”
吴钟这才停手,转头冲着李惟俭躬身道:“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小的——”
“这些回头再说,前头情形如何了?”
吴钟道:“贼人不堪一击,刻下已然溃散,小的让人去捉活口。”
李惟俭点了点头,看向那半死不活的贼人,问道:“临死前好歹报个名号吧?本官内府武备院郎中、竟陵伯李惟俭,你若报了名号,说不得来日还能上史书呢。”
胸口中弹那人张张嘴,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李惟俭顿时讪讪,只觉白费了口水。
过得一刻,一众护卫果然回返,此番除去一人中弹而亡,余者大多全须全尾。逮了两个活口,吴钟使了手段,上前分筋错骨,只两下那人便吐了口。
吴钟回返,报与李惟俭道:“老爷,这人说他们是什么八卦教的,此番跟着香主来直隶做一番大事。”
“八卦教?”
吴钟本就是山东人,对那八卦教倒是知晓,因是赶忙道:“八卦教在山东广有流传,五年前圣人曾责令山东巡抚清查过,从此八卦教销声匿迹,不想这会子又冒了出来。”
李惟俭收了只剩一发子弹的左轮手枪,纳罕道:“古怪,押回去丢给慎刑司好生审问一番,总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因不知后续是否还有八卦教埋伏,李惟俭等人略略打扫了战场,提着两个活口又再启程。此番只走官道,一路直奔京师回返。
此时,已然是六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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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王熙凤梳洗过,又用了早点,正要去王夫人跟前听用,出门便撞见李纨往外走。妯娌俩聚在一处闲话两句,李纨忽而将王熙凤扯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我昨儿下晌去了趟东面,专门与秋芳说了。”
王熙凤笑道:“秋芳妹子定然欢喜坏了。”
李纨也道:“喜自然是喜的,只是……我私下问她素日是用红花还是麝香,偏生她支支吾吾半晌没言语,连带着几个丫鬟都红了脸儿。也是古怪,你可知莫非还有什么羞人的法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