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温文尔雅,沈玥猜应该就是昭郡王自己了。沈玥的眸光在琴上多逗留了会儿,因为那琴弦断了一根。方才她都没注意到,幸好没有贸然题字,不然就闹笑话了。她脑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笑容,手挽着云袖,在纸上写起来。很快,就写好了。将笔放下,沈玥退后两步,请昭郡王过目。昭郡王将画纸拿起来,看了一眼,身子一怔。只见画上写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那边,有丫鬟过来,要将画拿去给东平王等人过目。昭郡王没说什么,就把画递给丫鬟了。丫鬟走了,昭郡王迈步上前,有小厮过来将桌子抬走。沈玥就站在一旁,小厮抬着桌子过来,她就后退避让。然后一让,就让出问题来了。她忘记了这是比试台,位置稍高一些,一后退,就一脚踩空了,身子往后一仰,重心不稳,要摔倒了。沈玥心底嚎叫,她怎么那么倒霉啊,之前是往前踏空,现在又往后踏空。之前有人救他,现在救他的人都被绑着走了,还有谁会救她啊,这一摔,肯定要摔到人家桌子上,到时候好端端的宴会又要被她给搅合了。沈玥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眼睛闭的紧紧的,可是半天都没感觉到疼痛感传来,反倒感觉腰肢被人搂着。沈玥猛然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妖冶凤眸,带着担忧,直勾勾的看着她,沈玥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眼睛眨了一下,再看时,某男脸上哪里还有担忧,满满的都是嫌弃,“能耐啊,居然会倒着走路,你怎么不学螃蟹,横着走?”本来,他救了沈玥,沈玥还很感激他,可是一张嘴,那点感谢就不翼而飞了,她磨牙道,“不敢学煊亲王世子你走路。”听沈玥这么说,一群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但是很快又忍住了,只是忍的辛苦,双肩抖成了筛子,因为楚慕元气笑了。他好心救她,她居然还骂他是螃蟹,他也是吃饱了撑着,明知道她不识好歹,居然还怕她摔了,急着救她,他是疯了不成?想着,他双手一松,沈玥就往下掉,吓的她死死的拽着某男的衣襟。楚慕元就那么盯着她。沈玥抓着他的衣服缓了下,等脚着了地,赶紧把手松了。不敢看楚慕元,沈玥一溜烟跑了,没敢回之前的座位,而是跑最后和沈瑶坐一起了。沈瑶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能耐!”每次倒霉,都有人救她,她的命怎么这么好,还有煊亲王世子,他脑子有病吧,半个时辰前,还欺负她沈玥,看她笑话,一转过脸,居然又急着救沈玥,沈玥倒霉,他不应该高兴吗?不但沈瑶这样纳闷,其他人也一样,猜不透煊亲王世子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大家想了想,觉得沈玥得罪了煊亲王世子,煊亲王世子还没有折磨够她,想留着慢慢折磨,就跟猫抓了老鼠,并不急于吃了它,而是慢慢的玩死它,可慢慢折磨好像不妨碍沈大姑娘摔倒吧?比试台并不高,摔下去,最多崴个脚,摔出些淤青出来,不至于缺胳膊断腿,更不会摔没了命。而且,她居然说煊亲王世子是螃蟹,在京都横着走啊,虽然不否认她说的是事实,但……他们敢打赌,要是换另外一个男子这么说,煊亲王世子绝对会一脚踹过去,将人直接踹飞,让他见识下什么叫横着走。众人猜不透,加上沈玥坐到最后面,也看不见她了,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到昭郡王身上,也不知道沈大姑娘的题诗如何?方才的变故,昭郡王听到沈玥叫声后,就转了身,正巧见到楚慕元过来救她。老实说,昭郡王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皲裂,他甚至多看了楚慕元好几眼,确定秦牧没有绑错人,眼前这人真的是他大外甥,不是那浑身都透着古怪的少年。既然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自然对他了解颇深,欺负人和救人这样背道而驰的事出现在他身上,才愈加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煊亲王世子做事,叫人捉摸不透,加上又身份尊贵,背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硬,没人敢说什么,哪怕是东平王,也只能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画上。ps:求月票~~~让路ps:求亲们手中的月票,拜谢了。==昭郡王文采斐然,京都鲜少有人能出其右,东平王和东平王妃他们自然少不了一顿夸赞。夸赞完,就该评判沈玥的题诗了,都说字如其人,她的字娟秀婉约,又不失端庄大气,字体间给人一种淡泊娴雅的豁达感。这字,东平王很是喜欢。题的诗,也是极好,至于合不合昭郡王的心,东平王就不知道了,毕竟琴弦断了,那一刻,抚琴的昭郡王是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东平王喜欢把难题丢给别人,他笑道,“昭郡王觉得沈大姑娘的题诗如何?”昭郡王勾唇一笑,仿若昙花一现,“沈大姑娘一双慧眼,将我藏在画中的心思看的透彻,实在叫人无所遁形。”满意之情,溢于言表了。他都这么满意了,东平王等人还说什么呢,丫鬟端了托盘过来,东平王妃等人给桃花了。九朵加四瓣桃花,和赵大姑娘一样。至于为什么摘下一瓣桃花,众人起初还以为是沈玥的字太丑,拖累了昭郡王的缘故,还瞪了她好几眼,哪知道东平王给了解释,他的解释差点叫沈玥被口水呛死。东平王少给昭郡王一瓣桃花,是为了以防他骄傲,以此激励他再接再厉,成为宁朝首屈一指,将来能流芳百世的画家。原来是一番良苦用心,沈玥这才沉冤得雪,那些白挨的瞪眼,冤的很啊。坐到后面就是好,好像压在心口的巨石都被挪开了,吃着桃花糕,喝着果酿,看着精彩的表演,那叫一个惬意。当然了,不是所有人的表演都叫人喝彩,也有叫人破口大笑,觉得滑稽的,还有同情的,有大家闺秀跳舞,结果不小心踩了裙摆,往前一摔,摔了个狗啃泥,那种尴尬,沈玥最能理解了,那是恨不得一跤摔死摔晕了过去才好啊。摔了一跤后,那姑娘也不表演了,红着眼眶,带着两行清泪回了座位,然后就一直哭,嘤嘤凄凄,如梨花带雨。而且,她的座位和沈玥离得很近,中间就隔了一人,不过是斜着隔的,身份应该不差。沈瑶坐在一旁,同样是大家闺秀,她们倒霉了,她可是乐的瞧热闹,方才沈玥丢了脸,又被煊亲王世子所救,沈瑶恼了她,还妒忌她,根本不屑于跟她说话,沈玥也就没问是谁了。不过她到底还知道是谁了,是户部尚书府舒二姑娘舒灵。和她共桌的姑娘一直安慰她,大约七八人比试过后,她才歇了哭声,偶尔可见肩膀抖着,还在伤心。桃花宴,来参加的都是未有婚约在身的,品德俱佳的世家少爷,像沈琅之,身份略差,名声坏了的,要不是走了宁远侯世子的后门,那是别想参加桃花宴的。也就是说,将来舒灵的未婚夫,极有可能就在对面坐着,被他看见,她摔得那么惨,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了,他脸面上如何挂的住?只怕原本存了几分爱慕之心,那一摔,也给摔没了。而且,桃花宴上发生的事,不论大小,都会传到外面去的,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她在桃花宴上摔了,脸面尽失,还有谁会上门求亲?仿佛在那一瞬间,将来所有美好的期待都灰飞烟灭了。比试还在继续,欢笑和赞赏不绝于耳。又过了两刻钟,沈玥就起了身,东平王府的桃花酿味道极好,她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喝多了,自然就容易内急。一般这时候起身的,除了去换衣裳的,只有一个原因,东平王府的丫鬟很清楚,过来带路。茅厕离的有些远,沈玥带着紫苏,跟着丫鬟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茅厕。去的时候,正巧见到苏子娴,她正在净手,见沈玥过来,她笑道,“早知道你也要来,我就喊你一起了。”沈玥笑了笑,她继续道,“你快去吧,我等你一起走。”沈玥就进了茅房,等她出来时,外面有个姑娘在等着,看见是她,暗暗撇了下嘴。丫鬟端了温水来,沈玥净手后,就和苏子娴一起走了。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不远处,走过来两个姑娘,看见沈玥笑的开心,她讥笑道,“脸皮可真厚,一天之内被两个男人抱了,居然还笑的出来,我还真好奇她会嫁给哪个。”声音很大,一点都不担心沈玥听到。沈玥脸上的笑僵硬住,那姑娘说完,穿着淡青色裙裳的姑娘笑道,“煊亲王世子自然是不会娶的,至于那模样长的和煊亲王世子极为相似的,我猜也不可能,他要是煊亲王世子的弟弟,怎么可能娶退了他大哥的女人,这不是笑话吗?”“我还真好奇,将来谁那么倒霉不长眼的娶她,”之前的姑娘捂嘴笑。另外一个姑娘则笑道,“找个小门小户远嫁了,山高皇帝远,京都的流言蜚语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