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大胜在手,何不乘势追击,继续北扩?”智开建议。
“再往北,恐怕会跟赵氏起冲突。”智瑶摇摇头。
“四卿之中,我族执掌军政,论封地采邑,也是独占首位,为何父亲却裹足不前?”智开十分不解,“赵氏宗主是人人嘲笑的贱婢之子,领地实力又在我族之下,何惧之有?”
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赵毋恤在智氏家族眼中,根本是不配跟他们同座一桌的人。不仅老子看不起人,儿子若是跟人相遇,估计也是面露嫌弃口吐芬芳。
“赵氏并非孤枝,我所顾忌的并非赵毋恤,而是韩魏两家。”智瑶神色一凛,正色道:“韩氏和赵氏是姻亲,魏氏又跟两家世代往来密切。激怒赵氏惹来三家联手,智氏即使实力强大也难免损兵折将。”
在智瑶的心目中,坐上正卿宝座是他的第一个目标。第二个目标则是增强智氏实力,使智氏强大到足以与当年的士氏一样豪横霸道,目前看来已经达成。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成为足以与公室抗衡的唯一卿族,有朝一日甚至取而代之。当然,这个目标只能摆在心中,绝对不能言明。
“三家中的任何一家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若是能将三家离间蚕食鲸吞,我们便能一家独大。到了那时候,三家就算联手也不足以与我们抗衡,还怕他们不乖乖束手就擒?”郄疵思索半晌,缓缓说道。
“如何离间?”智瑶两眼放光,急切想知道答案。
“赵氏最强,赵毋恤又是块硬骨头,先置之不理。只要威逼韩魏,与我们结盟,共同对付赵氏。待赵氏一灭”郄疵没有把话说完,他似笑非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智瑶聪明过人,岂会猜不到后续的讯息?他“哦”了一声,接着是轻轻点头,笑意蔓延开来。
“如何让韩魏跟我们结盟呢?”智开先是低头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叫道:“想到了!想到了!”
“快快道来。”智瑶催促道。
“而今越国频频北上,扶弱平乱,与诸侯各国结盟会晤,俨然已是中原霸主。若论国力,我国才是不折不扣的中原盟主,而今却落于越国之后,国君常深以为恨。为此,重拾我霸主之威迫在眉睫。”智开侃侃而谈,“以扶持公室兴兵争霸为由,命三家各献万户邑,以其军赋作为军资。”
“若是三家都不给呢?”智瑶追问道。
“不可同时进行,要一家一家单独索要。”智开解释道:“谁家拒绝,立马联合另外两家率兵讨伐,以迅雷疾风之速令对方猝不及防,务要一击即中决不拖泥带水。”
“从哪家开始?”智瑶已经迫不及待。
“韩氏。”
“紧接着是魏氏,最后是赵氏?”
“正是。”
“此计甚妙!”智瑶拍手称快。“以公室之名,谁敢不从?若敢推拒,师出有名。逐一索要,不通信息,相互猜忌,必然个个遵从。”
“若是三家皆从,则三万邑尽入我手。若是谁家不从,合而攻之。”郄疵总结道:“妙就妙在,三家虽睦,索地之事必然不会互通有无,离间之计已然成形。”
郄疵之所以有此定论,乃是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在利益面前,人都是自私的,宁可对方吃亏,也不可能牺牲自己。
所以,若是智氏向韩氏索地,考虑到自己实力最弱,韩氏会答应智氏的要求。目的是保自己平安,把战火引到别人身上——万一别人不允诺智氏的要求,智氏将会发兵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