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绛都。
“啊?”赵鞅闻讯,大吃一惊,“何至于要到抄家灭族?”
“君主主意已定,命令已下,恐难更改。”女叔宽眉头紧锁。
“家臣有错在先,被宗主处罚,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赵鞅更困惑了。
“前日才将祁盈捉拿,转眼羊舌食我就入狱,今日就下令”赵鞅说不下去了一向面慈心善耳根子软的顷公,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狠心?
“如果所料不错,侍卫已经去到两家,刀斧手不日就要”女叔宽摇摇头,表情痛苦。两家都是他的世交好友,怎能不痛心?
“不行——”赵鞅甩甩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不能听任事情如此发展,我一定要去阻止!”
说完,赵鞅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大叫:“备马!”也不管自己是主人,把客人就这样抛下。
女叔宽马上反应过来,也朝门口奔去。他跳上马车之前,只看到赵鞅的背影。
很快,两人又在宫门前相遇。
“大夫怎么来了?”跳下马背,看到女叔宽,赵鞅十分惊讶。
“客随主便嘛。”女叔宽打趣道:“主人不在,客人也着实无趣啊。”
“是在下鲁莽了。”赵鞅十分不好意思。
“无妨。”女叔宽摇头说道:“在下也想看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正说着,负责通传的侍卫已经出来,请两位进去。
大殿内,晋顷公端坐在上。两人急急向国君行完礼后直奔主题。
“祁氏乃公室忠良,处罚家臣,合情合理,罪不至死。”赵鞅语气诚恳的说道。
“无故扣押家臣,滥施处罚,此其一。”晋顷公不紧不慢的说道:“寡人命人捉拿祁盈,他却叫人传话家人,将家臣杀害,此其二。不知悔改也还罢了,还唆使杀人,实在是罪深孽重,绝不能姑息。”
“据下臣所知,家臣被扣押,乃是行不伦之事,有违礼训。”赵鞅试图厘清真相,“家臣被杀,亦非祁盈授意,而是忠仆为报主恩,一时义愤所杀。”
“是否授意,无从考证,滥施刑罚,造成死伤却是不争的事实。”晋顷公有些不耐烦,“家臣乃祁盈同族兄弟,替其打理封邑大小事务,虽在朝中无职份,犯错受罚却须上报公室。祁盈将其押入囚牢,即为擅用私刑,罪不可赦。”
“即便如此,祁盈所犯,不过疏忽怠惰而已。实施扣押,仅是囚禁人身,并未用刑。”赵鞅继续据理力争道:“祁盈纵有千错万错,降职削爵便是,无论如何罪不当诛。”
“依赵将军所说,祁盈所犯,不过是家事内务。那么——”晋顷公睥睨赵鞅,“煽动友人羊舌食我在宫门前大闹,扬言若不将祁盈释放便要劫狱伤人,此罪不可谓不大吧?”
“这——”赵鞅一时语塞。
“禀告君主——”一直不作声的女叔宽赶紧上前解围,“羊舌氏与祁氏世代交好,眼见好友无端入狱,心急如焚,难免冲动,胡言乱语。”
“世代为友,更易结为党羽,为害公室。”晋顷公态度强硬起来,厉声道:“羊舌氏身为大夫,并非三岁小儿,他理应知晓冲动行事的后果。”
“可是——”赵鞅正要辩解,忽然侍卫来报,智跞求见。
只见智跞一身戎装,大步跨入大殿。他跟赵鞅、女叔宽轻轻点头过后,转身面向顷公说道:“禀告君主,下臣已将羊舌氏、祁氏全数拿下,请君主发令。”
赵鞅一脸惊讶,他盯着智跞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待他脑袋恢复运转,无数问号闪过——为何会是智跞去执行命令?为何他的表情竟有一丝得意挑衅?为何事先他没有跟自己透露半分,他应该清楚自己的立场
“暂时羁押在西郊的大牢,择日再行处置。”顷公环顾四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寡人有些疲累,想要歇息。”
赵鞅看向女叔宽,两人都轻叹一声,同时掉头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