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嬴妲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睡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朦朦胧胧有了睡意。
连着十日不曾好眠,这般的软床,让她不觉想起沉香殿,她闺房里最温暖熟悉的大床,有助眠的幽幽青松香,躺下去体软魂消,如一块水要化入褥里。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放肆而僭越地弯了眼睛。
萧弋舟许久不闻动静了,算算时辰,也到了就寝之时,烛火仅仅只剩小半截了,他看了一眼,便朝帘帐内瞧了过去。
她似乎睡着了。
萧弋舟起身走了过去。
传信上说,他们来晚了十日,宫闱大火之后,嬴妲落入了官家手中,叛军头子即位,不出七日,定伪国号&ldo;年&rdo;,封将拜相。官海潮得以升迁,舍下美人横陈,才将这几个不那么&ldo;完美&rdo;的奴隶故作大方地送了出来,让人来挑。
萧弋舟是第一个来挑的。
如果嬴妲不在这批奴隶里,或许便在官家,他杀入官家,如果不在官家,或许在宫中,为新帝所掳,那他杀入皇宫,如果她死了,被扔入乱葬岗,他也冲入乱葬岗将她的尸体寻到。
萧弋舟盯着帘内横陈的女人已经一炷香的时辰了。
嬴妲那点儿因为错觉聚拢起来的睡意早散了大半,她心乔意怯,手指抓紧了一些被褥。
萧弋舟忽然扬起了薄唇,也不知是讥讽还是好笑,&ldo;你暖床,只暖了墙根处,公子爷睡什么?&rdo;
嬴妲怔愣了下,她呆呆地回眸,自己确实正缩着贴着墙根。
她脸颊一红,怯声回话:&ldo;我……我再为你多睡会儿。&rdo;
&ldo;不必。&rdo;
萧弋舟道。他的手指已经攀上了颈边,光滑修长的脖颈下露出隐隐锁骨,嬴妲不敢见,又忐忑,又觉得寒飕飕的,萧弋舟十指已熟练解开了右衽,将蜀锦百枝千鸟的赭红深衣除去,胸膛隐现华光……
萧弋舟有西绥人的血统,生得比寻常汉人要白上几分,而血统的不断稀释,让他面貌看起来则与汉人无异。
总言之是让女人心动的样貌,以往他还有口疾时,还会让人觉得遗憾,眼下单就外部条件而言已至臻至美。
嬴妲如惊弓之鸟,在他躺下拉开被褥的瞬间,忽然泪如雨下……
她怕成这样。萧弋舟攥住了被角,蹙眉冷声道:&ldo;哭甚么?&rdo;
嬴妲没立即回话。
萧弋舟冷笑了一声,&ldo;不愿意?&rdo;
女人哭得令人心烦意躁,萧弋舟从来不会哄女人,唯独哄过一人,被对方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