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捷陪着邓爱伦在空中堡垒的每一层都缓缓走过,从顶层的工作大厅走到底层的动力层,又从底层的动力层走回顶层的工作大厅。
他们身边并没有更多的人陪同。
因为邓爱伦坚持认为,这是普通的散步,而不是视察工作。
可是,门捷却感觉到,这个为人类文明延续操了一辈子心的老人有着更深的意图。
有时候,他发现邓爱伦看向那些冷冰冰的机械和金属结构体,严丝合缝的核聚变发动机,四四方方的宿舍建筑群,甚至简单而醒目的卫生间时,眼里都充满了温情。
在刚刚完成的漫步当中,邓爱伦还非常激动地告诉门捷,受到他的启示,自己已经想到如何给数据清洗原则打个补丁,提供给陶乐和她背后那庞大的数字智能体系,以期在明天开始,正式启动数据清洗工作。
回到顶层之后,陶乐依然坐在原处,专注地投入在数据当中,并未察觉两人的回归。
邓爱伦轻轻地拍了拍门捷的肩膀:“我回房间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把补丁的方案写好,今天之内交给你们,尤其是她。”
“要不要我跟她说一声?”门捷问道。
“不用了。。。。。。”邓爱伦摆了摆手,“她正在沉浸工作,别打扰她。”
说罢,他慢慢地走开。
门捷站在原地,看着邓爱伦的背影。
在过去这几十年,他已经无数次看向邓爱伦的背影。
但不知道为何,此刻的他,感到一丝心悸。
那个背影依然坚挺,但却终究承载着岁月的冲蚀,看上去已经不再如同以往般硬朗。而背影的脚步也显得有一些缓慢和蹒跚。
停留在这个空中堡垒当中人员已经越来越少,很多人选择参与星火计划,休眠进入太空,很多人则视死如归一般,回到地狱般炙烤的地球,埋骨桑梓地。
但邓爱伦从未提过,他自己要如何安排。
每次有人问及他的计划,他总是淡定地摆摆手:“急什么?星火计划和蒲公英计划都还没执行完呢。”
门捷曾经与妻子陶乐私下里讨论过这个问题,陶乐却面无表情地回答:“你想知道他的安排,直接去问不就好了?”
“他这不是不愿说嘛,所以我想跟你推测推测。”
“没什么好推测的,他既然不愿说,那你就别问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