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竹钰愣住了,脑子还没认出是谁,嘴皮子先招呼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邵佳一看就知道邵竹钰没认出是谁,在一旁暗戳戳地提醒他:“钰回来啦,你坐毓灵边上,可不是好久没见么,我想想,高一来的f市,哎呦,你俩得有十年没见了。”
邵竹钰这才在无数张脸中把人对上,颇为稀奇地打量起温毓灵来,边看边啧啧称奇:“可不么,真不得了,当时那么小小一个,现在长那么大了。”
邵家和温家是世交,温毓灵比邵竹钰小两岁,也算是从小玩到大。后来邵学富被调到f市工作,举家搬迁后,邵竹钰就再没跟温毓灵有联系了。
也不怪他第一时间认不出来,邵竹钰对温毓灵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一,那时温毓灵才十四岁,小小一个,又白又软的,巴掌大的小脸上长了两只荔枝大的眼,荔枝大的眼睛里塞了两颗龙眼大的瞳仁,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啧,长大绝对是一顶一的oga美人。
但邵竹钰左看看右看看,脸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可这长胳膊长腿宽肩窄腰的,怎么看也不像oga呀。
邵竹钰满腹狐疑地坐在温毓灵边上,温毓灵收了收腿,惹得邵竹钰下意识往他下半身扫了一眼,好嘛,那么长一截,身高必须一米八起步。
八百年不见,也不是多么无话不谈的好友,邵竹钰抓一把青提,用吃堵住自己的嘴,把聊天这事全权交给他妈。
“这次来待多久呀?”
“上头没说,就说让我调岗。”
“新单位在哪呢?我看看这离那近不近。”
“来南区。”
“诶,那离我们远,离钰近啊。”
温毓灵看了眼邵竹钰。
邵竹钰刚往嘴里塞了颗提子,囫囵咽下,问:“来南区我熟,你单位叫什么。”
“新闻出版广电局。”
邵竹钰瞪大眼,手里提子差点滚出去。
邵佳也很惊讶:“跟杨暻一个单位啊。”
温毓灵歪歪头,眨了眨眼:“和谁呀,很巧吗?”
“太巧了,”邵佳猛点头,“你和钰老公在同样的单位。”
“钰哥结婚了?”这下轮到温毓灵惊讶了。
还是和男的。这句话压在心里没有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温毓灵圆溜溜的眼,结婚有四年的邵竹钰非常突然地生出了羞耻感,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他摸摸鼻子,讪讪道:“我二十六了都,结婚也不奇怪吧。”
“不奇怪,”温毓灵弯弯眼,似笑非笑,“只可惜我没能喝上钰哥的喜酒。”
“可不止你没喝上,我们这做爸妈的都没喝上。”说到这事邵佳就不满意,温毓灵又给了她一个叨叨的机会,“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结婚就扯个证,连婚宴都没摆。”
邵竹钰头疼立马犯了,连忙打住:“哎呀都过去多久了您还说这些,那时候不流行极简主义吗,再说了,摆婚宴多累呀,自己家里好好吃一顿就是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眼看邵佳又要发话,邵竹钰赶紧把话题转向温毓灵:“你一个人过来的?住哪呢?”
“本来想租房,但我妈不放心我,硬要劳烦伯母,现在暂住在这。”
话说得委婉,邵竹钰拿眼一瞥,猜想温毓灵可能蛮为这事头疼。他能感同身受,多大个人了,去外地工作,还得被爸妈安排住在自己不是很熟悉的陌生长辈家。将自己代入了下,邵竹钰光是想想都要窒息了,自此,邵竹钰看向温毓灵的眼神都充满了怜爱。
这却是邵竹钰以己度人了,温毓灵不怕生,就怕麻烦,来邵家借住,他拎着个包就能出发,什么都被安排妥当,自己一点不用准备,多舒心。别说跟邵佳邵学富住一块,就是邵竹钰新婚燕尔,温毓灵住人家婚房里也不会有一点尴尬。
邵佳问:“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岂止是习惯,比家里还舒服。”温毓灵眉眼弯弯,嗓音甜得流蜜,土掉渣的恭维话,但抵不住人家长了张俊俏的脸,把邵佳哄得叫一个心花怒放。
“哎呀,就是离你上班的地方太远了,要不你跟钰一块住,周末再跟他一块回来看我。”邵佳被眼前糖人一样的温毓灵迷了心窍,真真是上头了,什么离谱话都往外蹦。
邵竹钰一句“什么”被提子卡在喉咙里,化成了一阵巨咳,还不等他反驳,那边温毓灵竟喜气洋洋地接了话。
“也好呀,伯母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嘴巴碎,一直在这叨扰,生怕日子久了您嫌我烦,搬去钰哥那的话就能距离产生美了,好让您一直喜欢我。”
邵佳听了脸上笑出一朵褶,左一口好孩子右一口蜜罐子,邵竹钰面色变了几变,嘴张张合合,感觉活活吞了几颗苍蝇屎。
“还没问钰哥同不同意呢,钰哥,你最好了,你收留收留我嘛。”温毓灵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眼波苍蝇似的飞到邵竹钰嘴里,吐不出来,嚼吧嚼吧,还来不及觉得恶心,先品出几分甜来,味蕾被欺骗,当成什么珍馐美味,囫囵咽下,再想吐也来不及了。
邵竹钰大抵心窍也给迷住了,糊里糊涂地点头应下,一直到周日晚离家才清醒,只好懊恼地打电话给李叔让收拾出一间客房。
不同于邵竹钰的神色复杂,温毓灵倒是神采飞扬的,两人站一块,温毓灵反而比邵竹钰显得更自在,更像主人家。
邵竹钰纠结了半路,快到家了才别别扭扭地吐出话来:“毓灵,你真愿意住我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