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刚刚抓住浮木,突听哗啦一声,一根烧焦的船柱倒了下来,落入水中,激起一股水浪,将两人冲开了过去。
兰草死命抱着浮木,口中大叫姑娘。
哪里有回应,她正在慌张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托在了她的腋下,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要动,我带你上岸。”
那人水性极好,一会儿便托着她游回岸上,兰草不顾衣裳湿透,焦急道:“姑娘还在水里呢。”
那人道:“我去看看。”
他重新游了回去,找了半日,也没见傅清宁的身影,只得回来说道:“对不住,找不到傅姑娘了。”
兰草放声大哭起来。
等到天亮清点损失,货物损失过半,幸亏发现的早,没有人员伤亡,要不一船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可惜的是傅清宁失踪了。兰草哭得快晕过去了,梁公仰天叹道:“躲过了天灾,躲不过人祸。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这样的狠手,希望三姑娘吉人天相,躲过这一灾吧。”
当下清理残船,报了官府,另外让伙计沿着河岸寻了两日,都没有傅清宁的踪迹。梁公见这样久留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先召集了伙计回蓟阳不提。
却说傅清宁的水性也是平平,被大浪冲开后,她不敢乱游,怕耗光了力气就支持不下去,当下屏住呼吸,任自已浮在水面随波飘去,也不知多久,天都有些鱼肚白了,她才搁浅到一个岸滩上。
她又冷又累,四肢麻木,想爬都爬不起来了,头脑里也是昏昏沉沉,连眼都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在移动她的身体,她很想睁眼看一下,却怎么都睁不开来,很快又陷入黑暗之中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已已经躺在一个土炕上了。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正在一旁细细端详着她,见她醒来,那妇人忙说道:“哎呀,姑娘你醒了。”
傅清宁疑惑道:“大嫂,这是在哪?”
那妇人道:“这是鱼嘴湾,我看你躺在浅滩上,就把你救回来了。你身上的衣服湿了,我给你换了身我穿过的旧衣服,你别嫌弃。”
傅清宁见自已身上果然换了件粗旧布衫,上面还打了两块补丁,便谢道:“多谢大嫂。请问大嫂怎么称呼。”
那妇人道:“我夫家姓杜。”又问:“姑娘,你怎么会落水了?出了什么事?”
傅清宁想起一船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心下一阵伤感,说道:“我坐的船沉了,和家人也失散了。”
杜大嫂听了叹道:“哎,真可怜哪,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傅清宁一一回答,又道:“杜大嫂,这里是什么地方?离蓟阳县还有多远?”
杜大嫂道:“蓟阳啊,那可远了,这里是安远县辖下的。”
这安远县在清江镇的下游,离清江镇有五六十里路,傅清宁没想到自已一夜之间竟然飘了那么远,便又问道:“那这附近有市镇吗?”
杜大嫂道:“二十里开外有个鱼阳镇。”她似乎对傅清宁很感兴趣,一面拿出针线纳鞋底,一面问东问西,傅清宁答了几句,大概体力还没完全恢复,觉得很困倦,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了。
杜大嫂见她睡着,便放下针线,出门去了。
傅清宁醒来只见屋里静悄悄地并无人影,只有夕阳的余晖照着窗台,她呆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她这会儿已经睡够了,便下了床,一眼瞧见她换下来的衣物都堆在炕沿边上,就走过去拿了起来,刚一提起来,忽见里头中掉出一件东西来,捡起来一看,好象是从树上得到那副画。
她心下好奇,暗道:“这是什么纸,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居然都没烂掉。”摊开一看,只见上面的图越发清晰了。
她正要细看,突听外头屋门一响,只见杜大嫂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她颊上擦了胭脂,头发梳得光溜,打扮得很是光鲜,臂弯里挎着个篮子,里面的东西用块白布盖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傅清宁将那副地图往怀中一塞,“杜嫂子你回来了。”
杜大嫂道:“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傅清宁道:“已经睡得很多了,再躺着也睡不着。”
杜大嫂笑道:“那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做饭。”
过了一会,她端了一碗鱼汤进来,“来,先喝碗鱼汤补补身子。”
傅清宁这次肚子也有些饿了,但她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看到鱼汤很是反胃,一点也不想喝。杜大嫂却是一副很殷勤的样子,“快趁热喝了,冷了不好。”
傅清产不好推却,尝了一口,只觉入口一股怪味,让人呕心想吐,她心想这个杜大嫂煮鱼汤的功夫真的不算好,然又不想违了人家的好意,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便道:“太烫了,我一会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