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练武场内,那人带着银色面具,着玄色紧口束身长衫,手持腕口粗的木棍,练得赫赫有声。
地上还有昨夜雨后的积水,那男人却神情专注,手中长棍在他手中变化无穷,时进时出,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
温婉看得有些痴。
赵恒停下手上动作,唤她一声,晨雾中那人提着长棍缓缓而来,“娘子,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娘子身娇体弱,徒手搏斗或许不占优势,但用棍搏击,情况就会截然不同。棍法在技击上不主张硬拼劲力,而是讲究技巧方法,刚柔并用,很适合女子学来防身。”
赵恒伸出手,目光灼灼,“我教你。”
酒坊酿制新酒已经到了主发酵的关键时候,一步也离不得人,加上还有研发葡萄酒的事儿,温婉练了半个时辰,直练得手臂酸软才擦干身子往酒坊方向去。
想起昨夜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又想到赵恒提出想回寿安的想法,温婉总觉不安。
骗来的人,迟早会离开。
昨日她用元六郎要对付温家做借口暂时留下赵恒,可天长日久的,难保他不会再生心思。
万一…他想起一切,发现没有什么嫡母和兄长追杀之事,所有都是骗局,那时候她才真是腹背受敌。
温婉捏住腰间原属于赵恒的荷包,那里有赵恒的身份路引,她掏出来细细再看一遍,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赵恒就是赵恒,寿安县务农,职业镖师。
至于他身上那些疑点,她不需要关注。
查个水落石出对她有什么好处?
发现他连路引和身份都是假的,又能如何?
难不成在这个节骨眼上撵他出温家?
那她温婉不成了平县的笑话?族人们逼着过继的戏码不是又要上演一次?
温婉眸色越发坚定,无论如何,在她没有怀上孩子之前,赵恒还有利用的价值,绝不能放他走!
绿萍和红梅原本是要跟着温婉去酒坊,谁知在门前廊下,温婉却改了主意,“红梅,你今日不去酒坊,灵山上有个寺庙,说是求子很灵验。你代我去一趟。”
红梅一口答应,随后又提醒她,“姑娘,求子这种事…怕是要亲自去才更显诚心。”
绿萍也道:“对呀姑娘,求子这种事要么亲自去…要么长辈去求,菩萨才能感受到你的真心。”
温婉略一思忖,“那红梅你穿上我的衣裳,扮做我的样子,再坐着马车去。到时候就报我的名字,菩萨应该认不出来吧?”
反正芸芸众生这许多人,菩萨绝对是个脸盲!
哪知红梅一听这馊主意就直摇头,“姑娘,这可是欺骗菩萨!我…我不敢…我怕有因果报应…”
绿萍却主动请缨,“姑娘,让我去,我不怕。”
红梅拉着她的衣袖,“死丫头,什么事儿都敢往前冲,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胆大?”
“帮姑娘做事,怕什么?再说,菩萨不是普度众生心怀天下吗,她若是因此降罪,那他就不是个好菩萨!”
温婉被绿萍逗乐,拍着她肩膀说道:“好姑娘,竟然敢道德绑架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