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小女人,她会比较欣赏大男人,但如果是大女人,她看到这样的人就会感到“痛苦”。
心理变态的人会更容易理解心理变态,换一个正常人只会觉得对方恐怖。
戚晚认定她和余钺是价值观一致的,她同意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也包容认可她的每一次想象。
只可惜她现在遇到的问题,却不是余钺可以解决的。
那是她心里的问题,答案也在心里,她是唯一掌握钥匙的人,却不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
余钺休假一整天都在陪她,他们就窝在家里看电视聊天吃饭。
聊天的内容都和她的构思有关,余钺就像是顾问,有问必答,他虽然不会特意提到某个真实案件,却难免回答时引用到一些案例。包括媒体上报道过的以及纪录片里演过的案件,他们也会拿出来讨论。
人性的黑暗,不寒而栗。
人类的欲望,深不可测。
这些案件如果进一步深挖,最终都会发现它们指向同一个心理学名词:欲望。
正向的欲望,负面的欲望,可控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
余钺是第二天晚上离开的,他和戚晚一起吃了晚饭,随后就接到分局同事电话而匆匆离开。
这天戚晚犯病了,她按时吃了药,但情绪依然不稳定。
她原本小眯了一会儿,以为就此能睡着,直到莫名其妙地惊醒,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心里咯噔一下,出了一阵冷汗。
从这以后,一直躺到三点多才入睡。
戚晚知道这话惊醒是心理疾病的一种警示,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那些焦虑、抑郁的情绪却在心里流淌,进而选择在无声息的夜晚突然冒出来袭击她。
戚晚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可她并不觉得满足,醒来后浑身乏力酸软,简单吃了早午餐就蜷缩在单人沙发里发呆发愣。
然后她想到安闲,曾被誉为林新第一才女的母亲。
母亲一直以写作为生,但她并非外界传的那样妙笔生花、文思泉涌,她是会卡文的,也有创作瓶颈,甚至会有枯竭的时候。
戚晚作为女儿尤其感同身受,感受着母亲因文字而产生的亢奋,因文字而产生的无力痛苦,喜怒只有一线之隔,情绪忽高忽低。
出院后这些年,戚晚也翻看过安闲过去的文字,有的是已出版的,有的是被退稿的。
但戚晚看得不多,甚至是带着某种排斥的情绪,因她不愿受到母亲文笔的影响,她想创作自己的风格。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安闲的每一本小说都会深刻描写某种扭曲的母女关系,它们的表现方式五花八门,却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那个性格古怪的女儿——似乎女儿就是导致关系扭曲的始作俑者。
戚晚敏感地意识到,那是安闲在影射她。
但为什么呢,在母亲眼中,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乖张,难以沟通,给家长带来强烈困扰的孩子么?而在她的记忆里,她和母亲是很和睦的,她很听话,母亲很爱她。
就是因为安闲这些作品,令戚晚总有一种她的精神病是遗传病的感觉,她想或许安闲也有精神分裂,否则为什么会有长期服食安眠类药物的习惯呢?
安闲一定也被情绪困扰着吧,睡眠问题大多如此。
还有,无论是哪个学派的心理学知识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就是孩子的心理问题和家庭环境以及父母性格有离不开的关系,甚至有很多人认为,那是父母强烈的控制欲导致的。
尤其是当孩子逐渐长大,产生自主意识开始,父母会发现孩子不听话了,不按照自己的规划运转,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好管教了等等,这时候父母会加强高压管理,会情绪失控,会经常愤怒。
换句话就是,当安闲在自己的文字里如此形容性格古怪的女儿时,其实就是对自己性格缺陷的暴露。
控制欲,也是欲望的一种。
戚晚仔细回想着安闲在世时的表现,忽然困惑了。
安闲很少对她发脾气,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在外人眼里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温柔女性,并不会像某些母亲一样对外是社交达人,对内却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