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妧看了眼表,换下保洁服后便直接下楼打了个车,坐到大约十分钟路程开外的中药店,要了一包番泻叶,问明效用性状后,便重新打车回了事务所。
一进刑事科,便看到钟书远和丹卫国正忙上忙下地复印材料,这次的案子有些棘手,因为报案人自称是被刘三等人忽悠了掏钱买了一包白面,等回去以后才知道是毒品,这才报了警。若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还好说,但买家既然出现了,就再不能从非法持有毒品罪入手,而是要想办法从那几个当时劫持刘三等人的三个男人入手,但寸劲儿的,刘三等人为了能够碰瓷不留下把柄,选的全是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所以那几个的行踪和相貌根本就没有办法查到,所以说刘三几人口中的证据,到现在都是没有任何头绪的。
唯一存在的,也不过只有刘三一截断指,袁弈臣便打算以受到人身危害而不得已犯罪为突破口,为他辩护。
桓妧进去以后径直去了丹卫国那儿,问道:“丹律师,袁律师让我过来帮帮大家,你看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去做的?”
丹卫国现在忙的前后脚都挨不到地儿,一听桓妧这么说,刚想要指使她帮自己复印一部分,忽然想起来这次的案子是完全保密的,桓妧不过是个保洁,根本不能看这些东西,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儿没你的事,对了垃圾这两天也不要随便倒,等这边全部用碎纸机过一遍你再收。”
桓妧立即点点头,又殷勤道:“丹律师你们可真忙,要不这样吧,反正别的忙我也帮不上,正好帮你们倒水吧。”
说着,也不待他点头,直接去收了桌子上所有加班人的茶杯,端到了茶水间。
她将办公室常用的茶叶取出来,在其他人的杯子里都放了一些,而把买来的番泻叶则放到了丹卫国和钟书远两人的杯子里,大约10克多,都用开水泡了,两者冲开之后,若是不仔细看,倒也没什么不同。
桓妧将泡好的茶水依次给他们端了进去,便找了个角落坐着看他们忙,直到丹卫国和钟书远先后喝了杯子里的东西,方才拍了拍衣服,站起来走了。
加班持续到十二点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犯困,钟书远便又出去买了次宵夜,一回来便觉得肚子有些不大舒服,于是开始快速分发吃食,也没注意到角落里正整理文件袋的丹卫国脸色一变,便捂着肚子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钟书远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他将手上最后一个递出去,快步去了卫生间。
一直坐在工具间的桓妧听见楼道里先后传出的跑步声,轻轻伸舌舔了舔有些干的嘴角,便快步进了刑事科的办公室,将两人的杯子收回,重新换上了茶。
而后便拐回自己的工具间,锁了门,给手机换了卡,方才拨通了丹卫国的电话。
丹卫国今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老感觉肚子翻江倒海地折腾人,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只得隔三差五跑一趟厕所,没一会儿,两条腿就跟要虚脱了似的,站起来都要老半天。
正蹲着,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陌生号,想着可能是什么委托人,便随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还带了点儿哭腔,丹卫国晃了晃有些疲惫的脑袋,知道自己估计是猜对了:“您好,我是费广袁律师事务所刑事律师丹卫国,请……”
他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已经用哭声打断了他的话:“律,律师,我听别人说你打官司很厉害,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丹卫国便反射性地刚想安慰两句,那女人却不给他丁点儿插话的时间,又继续说道:“律师,我儿子被抓了,他们说他贩毒。”
“贩毒?”丹卫国愣了一下,心想这事怎么赶得这么巧,难道现在毒贩也跟满大街的白菜一个价了吗?
“对,但他是被人冤枉的,有人做假证冤枉他,可是警察根本就不信,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丹卫国当即心下一喜,立即卖关子道:“贩毒如果还有证人在,那这个案子不好办……”
结果又没等他说完,那头又大哭起来,丹卫国根本插不上嘴,顿时就被弄得有点儿烦,但还是给她耐着心性分析:“而且您也知道,现在社会对贩毒这种事到底持了个什么态度,如果有律师接下这种案子,对名声可不大好啊……”
那头这才算听懂了他的意思,急忙问到:“你说一个数,只要我能掏出来!”
丹卫国这人是最贪财的一个,早年只要钱多什么案子都敢接,只因前一阵子因为传销的案子被袁弈臣骂过一回,这才消停了许多,如今电话是打到他自己手机上的,又没别人,想了想,吃独食未必不可能,当即故作姿态般沉吟了一下,才道:“那得看看这个案子的难易程度……”
“一百万!一百万行不行?求您了律师!”
“一百万?”丹卫国面皮子抖了抖,刚想要答应,那头就忽然断了一般,再也没声音了。
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丹卫国簇簇眉,忙回拨回去,却被告知电话已经关机,他想估计对方是没电了,便愉快地打了下手心,解决了肚子的不舒服,这才提起裤子,哼着小曲站了起来。
等到丹卫国的脚步声彻底离开洗手间,蹲在他旁边的便池,也正在拉肚子的钟书远,关掉手机录音的同时,脸已经成了青的。
他没有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把丹卫国的答话听得一清二楚:贩毒、还有人证在、案子不好办、接下案子对名声不好,以及,一百万。
钟书远的整个脑子已经乱了。
这件案子对整个费广袁事务所的压力都特别大,而他们这些参与了案件过程的所有人在开庭之前是决不允许将案子泄露出去的,否则一旦被外人得知,绝对会对事务所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从他刚才听到的话里,这丹卫国明显是在给别人说这件案子,而最后一百万……钟书远攥了攥自己的拳头,立即下了结论——丹卫国应该是别的事务所派过来的!
片刻愤怒后,一种类似于惊喜的情绪瞬间包围了他。
只要这件事操作得当,那么就应该能够扳倒丹卫国,那么事务所也就只剩了自己一个实习律师——费明泽早就说过,这次本只打算招一个人,钟书远是计划外,因此两人最后只有一个可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