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到生活区大门外不远的一个修下水道的路边时,白玲燕冷不防一脚踏进路边的泥窝里,立足不稳,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武效军随即放下雨伞伸手将她拉起,把脚撤离泥窝。
白玲燕有些惊魂未定,不顾绵绵细雨快步走到前面一个积水处,把脚跳进去轻轻地涮了涮,在地上跺了几下,脚上沾满的污泥少了许多。
武效军紧紧跟其后,把伞高高举过白玲燕的头顶,减少春雨对她的激凉。不经意间稍一扭身,看到邵英英和王馨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啦,她是不是掉泥坑里了?”
“是的,一时不小心脚上沾点泥,没有大碍。”
“没事就好。你过来一下,耽误半分钟的时间。”
武效军看她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什么话不好直,便把雨伞交给白玲燕,和邵英英离开白玲燕和王馨一段距离,心里有点不安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不错嘛,三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你和她发展的真够迅速,已经形影不离成双入对亲密无间了。”邵英英带有讽刺的意味道。
“你真会开玩笑,没有的事儿。”
“一晚上我和王馨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两个在场内互动的很默契,恭喜你啊,好了伤疤忘了疼。”
“英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
邵英英根本不听他解释,打着雨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玲燕对脚上突如其来的污泥感到特别生气,看武效军到旁边和邵英英悄悄话,没和他打招呼就直接走了。
武效军站在雨中呆愣了好大一阵,心莫名其妙,都是怎么啦,特不够意思了吧,把我一个人撂到这儿都跑了,用手抹了抹淋湿的头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乱如麻一路小跑,到宿舍时全身已经湿透了。脱掉湿衣服撑起挂到床头晾起来,端着脸盆到洗手间反复地洗了把脸,照着墙上的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突然清醒明白了许多,英子对自己误会深了,暗骂自己,效军啊效军,你小子真蠢,干嘛去看什么电影,难怪英子不悦,都是自己找的。想到此,打开水龙头,啪啪双手接水往脸上一阵猛扑,稍做镇静返回宿舍,躺倒床上一言不发。
严高峰晚上到辅导员乔玉琳家去了一趟,一见乔老师就是不停地忏悔和些请求原谅帮忙的话,弄得乔老师批评的重不得轻不得左右为难,只好和他,“学校已经作出决定,谁也无能为力推翻,我只能把你的情况向上级反映反映,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严高峰听桥老师的一席话,心里更加紧张,真正感觉到问题的复杂和严重性,垂头丧气地从乔老师家里出来,走在小区昏暗的道路上,任凭霉雨漫天的洗涤,无精打采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胡磊躺在床上像着了魔似的全神贯注地看《厚黑学》,对严高峰和武效军心事重重的回来毫不在意。赵小舟和赵刚到别的宿舍去打扑克,还没有回来。整个宿舍里显得格外的沉寂。
武效军躺在床上闭目想着心事。自己和白玲燕只是相互比较熟悉,没有什么避讳而已,自己对她并没有动心和异样的感觉,仅是普通的学生,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根本无法和英子相比。然而几次和她相遇相处,总是离不开英子的身影,是偶然还是巧合很难解释清楚。要使英子对自己不产生误会和不良之感,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以后只能以平常平静的心态的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和正常的关系,不能轻易和她来往。
突然,刘有才风风火火地走进屋内,一进门就脱掉黄色毛呢大衣,潇洒自在往床上一扔,转脸看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武效军,自言自语地,“哎呀我的妈呀,今天晚上杨舒丽可把我使死了,一会儿买瓜子一会儿买糖,刚刚坐下又叫出去买火腿肠,一场电影没看完,屁颠屁颠跑出去四五趟,出了电影院还非让我陪她去蹦迪,累死我了。”着一屁股坐到床沿上。
看武效军没有什么反应,刘有才笑道,“效军,装什么清高,三个漂亮女生陪你一个大小伙子,独处花丛之中,占足了便宜,老实交代,心里是不是美滋滋的爽透了?”
武效军本不想话,听刘有才这么一问,心窝囊透了,爽他妈的个屁,懒洋洋地回了一句,“看把你兴奋的连北都找不到了,我正郁闷着呢,就不分享你的傻帽快乐了。”
“咦,装,装,真会装,你以为你是多么清高,其实则不然。”
严高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两人话有些心烦意乱,便坐起来穿号衣服下了床,低着头面色难看一言不发欲要出去。
武效军看他神色不对,不定这小子黑更半夜又要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晃悠去,他正处在非常时期,万一出点啥事就麻烦大了,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高峰,站住,你要干啥去?”
“我睡不着,到外面随便转转。”严高峰止住脚步转身看着武效军淡淡地。
“不行,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外面黑灯瞎火的正下着雨,一个人出去不安全,哪里也不能去,必须老老实实地给我在床上呆着。”
严高峰面无表情地,“我一躺到床上心里就难受,只想到外面吹吹凉风。”
武效军加重语气道,“吹什么凉风,我告诉你,不要担心,据我所知所料,天塌不下来,赶快上床安心睡觉。”
严高峰突然来了精神,惊异地问,“我有点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效军表情严肃地,“明天一早我会告诉你。”
严高峰有点将信将疑地,“你可不能骗我啊!”
刘有才听出武效军话里有话,不单纯是不让严高峰夜里出去,忙道,“你还不知道,效军关键时刻从不会和别人开玩笑,捕风捉影的事从不会胡乱传,他既然这样,心里肯定有底,就放心吧,听他的不会错。”
胡磊有点不耐烦了,插话道,“高峰,话都已经到这个份上,还犹豫什么,不知好歹,真烦人。”
“好吧,我听你们的。”严高峰心神恍惚地慢慢走回来爬上床。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灯熄了,其他人很快发出鼾声。
武效军想着今晚的事,久久不能平静,他突然感到自己特别在意邵英英的反应,在意她的眼神表情和每一句话,虽然这种反应由来已久,但比以前更为明显,更为强烈,更为亲切。以前几次她对自己的误会,都能顺利化解,今天这次要是不当面解释清楚,恐怕不好消除,毕竟是她亲眼目睹逮个现行。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何时,武效军走迷了路,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陌生地方,四周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山下弯弯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长河,河岸边小山坡上有几间茅草房,房前是一个干净的小院,院内是挂满葡萄的葡萄架。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挂满果实的桃树。武效军一路走来人困马乏,又渴又累,来到院门前,冲里面轻轻喊了两声,“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应声,只好离开小院,顺着山间羊肠小道向前赶路。
太阳像一团火球,高空照耀,太别闷热,武效军没走多远已是汗流满面,眼冒金星,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屋内萤火似的蜡烛发出惨淡的微光,如入鬼谷暝洞之中,让人不寒而栗,全身发怵。他轻轻掀开蒙在身上的柔软细腻略带小孩尿骚腥味的床单,下了床在屋内转了几圈,屋内一张老式红色三斗桌,上面放着一个圆镜子,伸手舀了起来,背后是一个不满周岁笑容满面光屁股婴儿的照片,样子特别可爱,仔细看了一会儿,轻轻放了下来。伸手把门打开,来到院内,只见天上繁星点点,雾蒙蒙漆黑一片,除了啾啾的虫鸣之外,格外的沉寂。
武效军来到葡萄架下一个石凳上刚刚坐下,就听身后有人,“小伙子,你醒了,这里夜晚很容易受凉,野猪和蟒蛇经常出没,你还是赶快进屋去吧。”声音憨厚浓醇,听着太别渗人,忐忑不安地猛一转身,一个黑影站在自己面前,忙问道,“请问这是哪里,是不是你们救了我?”
那黑影没言语,扭身向亮着灯光的隔壁屋内走去,武效军忙跟着走了过去,随黑影来到屋内,在昏暗的烛光下,一个正敞开双怀低着头给婴儿喂奶的年轻女子头发凌乱,遮挡着脸庞,穿着一件白色旧背心和黑色短裤,黑影年龄约在六十岁左右,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身材瘦小,一身老妪村妇打扮,坐在女子床边慢悠悠地扇着扇子,驱赶着一心想盯到孩子身上的蚊子,看到这一切,十分尴尬,立即后退伸手掩门,不料那女子突然抬起头来,轻声道,“既然到了,不要不好意思,赶快过来仔细看看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