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笙一怔,接着扶额:&ldo;到时候随百官上表就是,你做什么靠那么近,走开一些。&rdo;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ldo;那怎么一样?你私下写封信给陛下,陛下必是开心的。&rdo;崔云姬说个没玩,全然不知孟脩祎与暮笙此时的情况。
往日怎么没看出,她这般,这般热心。暮笙红着脸,随意唔唔了两声,逃一般地站起身,往外走:&ldo;我再去牢里看看,那闵世杰实在可疑。&rdo;
这么就害羞了?崔云姬憋着笑,摇了摇头,她也去看看宛娘吧。
那一环扣不上。直到此案终了,仍没有一丝指证闵世杰的证据。
如此,让暮笙更是沮丧。
她的晒盐法也公之于众了,一时间几乎是满朝振奋,盐价降下来,还怕官营不能施行?官营施行,还怕国库亏空补不上?国库亏空补上了,国泰民安,还怕他们不能名垂青史?
故而,皇帝下诏,封临安郡守薄暮笙为鸾台上卿的圣命,虽引来些许微词,到底不曾让五位丞相将诏书驳回。
丞相有匡扶社稷之能,匡,即为纠正、辅助,皇帝有过,他们得劝谏,皇帝下的诏书不合理,他们有权驳回,诏书,需经中书省,由丞相签字方能施行。此番便是如此,丞相间相互坐观,唯恐自己驳了陛下,其他人却替陛下将诏书颁布下去,自己便在陛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自有五相以来,不少往日得大费口舌之事,便是因此,顺利施行。五相之间相互制衡,皇帝便一人独大,过去丞相对帝王的制约一分为五,大大削减。
孟脩祎这些日子过得颇为顺心,朝中与她唱反调的大臣少了不少,然而,她仍不开怀。
也不知诏书送到不曾。孟脩祎有些担忧地想着,她是真心想要给暮笙一些东西,给她她想要的,思索许久,只记得那日,她说得那句&ldo;追悔莫及&rdo;,既然她为当年未曾接受她许她的鸾台上卿追悔莫及,那么现在她补给她,应该可以让她欣然而笑吧?
暮笙接到诏书很是受了一惊。
眼下已是延平六年的春日,崔云姬他们都已启程回京了,暮笙则在重新回归平静的临安郡做她的郡守。
春临大地,万物复苏。这些日子又清闲,暮笙又重新开始编她的医书,因崔云姬那事,她很是考虑了一番要不要对各种春、药也细致描述一番,最后终是鉴于此物太过冷门而放弃。
往日,她供职于太医署,自有万千药材随她取用,现在,她不得不自己去药店看,有一回,在路边无意中又发现了一种新的药糙,她便开始一有空闲便往深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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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里钻,寻找各自天然的糙药,将它们的药性,形状,性情皆汇成书。
诏书来时,她还有些担心陛下会召她回京,她在临安只一年,不满一任,此时走了,她的许多政策都还没施行下去,少不得便是半途而废,但听到诏书中令她领一品衔,兼任郡守,仍留在任上时,她又有一些失落,陛下大约仍不想见她。
失落归失落,如孟脩祎所言,暮笙是个极为隐忍的人,她没让她回京,她便安安生生地在临安,继续自得其乐。
起先,她也好好的做她的郡守,编她的医书,尝她的百糙,直到某日,她在乡间遇见有一老妪倒在路边。老妪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情况万分危急,她忙令仆役取水来,自己上前诊脉,经过一番救治,救了在生死边缘的老妪一命。
从此,薄府君擅救命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一开始,百姓还有些迟疑畏惧,待到见到府君平易近人,便渐渐地大胆,有了疑难杂症,也会请府君救治,暮笙倒是无所谓,她有那一身本领,若是埋没了反倒可惜,对上门求医的百姓,也会善加接待。
如此过了两年,暮笙平和仁厚的名声便传至各地,整个大晋,怕是再找不出一个比她官声更好的官员了。
延平八年,又是一年糙长莺飞的春日,这年是五年一回的郡守述职,薄府君终于踏上回京的路途。
☆、第六十四章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
自临安一路往北,春洲喧鸟,芳甸杂英。越往北,糙色越青嫩,如刚冒出嫩芽的新枝,一切都充满希望。
愈靠近京师,暮笙便愈忐忑不安,近乡情怯四字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燕京城外城外十里亭,柳树依依,桃花点点。阳春白日风在香,杂英缤纷,芬芳满鼻。暮笙翻身下马,素手稍稍用力,折下一段新柳。
三年前走的匆忙,无人折柳相送,她那时也是涩然、失望、内疚、不舍交杂在心,一出城便纵马飞奔,只能凭着一股劲,笔直地朝向远方,不敢回望故都。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记不起走的那年,柳色是否这般青青。
薄家仆役早已等在城外,遥遥看到暮笙一行人的身影便喜不自胜地小跑上前,待暮笙勒住缰绳,几人喜洋洋地上前做了个揖:&ldo;一听闻小姐要回京,薄叔便掐着手指算日子,约莫着就是这几日了,小的们日日天不亮就来城外等,终于等到小姐了。&rdo;
他口齿伶俐,说得真心实意,倒让暮笙散了不少的惆怅,坐在马上,笑着低头问道:&ldo;家中一切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