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亮出身份,管事定会将她唤醒,请她出迎;倘若她不曾亮出身份,虽然她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暮笙惊奇地看向孟脩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孟脩祎淡淡的,带着丝得意道:&ldo;这有何难,朕翻墙进来的。&rdo;
暮笙:&ldo;……&rdo;
真相实在是耸人听闻。过了片刻,暮笙才艰难地道:&ldo;麦大人就没拦着您?&rdo;
孟脩祎不屑:&ldo;朕想做的事,哪个拦得住?&rdo;她说罢,想起了什么,神色顿时凝固住了:&ldo;朕将他们忘在门外了。&rdo;
多时未传消息出去,麦恩荣肯定已经急坏了,把皇帝弄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指不定过一会儿麦恩荣就带人闯进来了。
暮笙忙起身:&ldo;臣这就让人开门。&rdo;
孟脩祎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声道:&ldo;算了,朕也该回去了,你好好歇着,不要乱动。&rdo;
她的声音虽轻,语气却是不容反对的,见她起身,暮笙忙揪住她的衣袖。孟脩祎不解地回头看她。暮笙道:&ldo;还是让臣送你吧。顺道儿,臣也好吩咐管事,往后您再来,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就是。&rdo;不要翻墙了。
到底是她思虑不周带来的后果,孟脩祎有些许脸红,胡乱地嗯了一声,便大步朝外走去。
暮笙看着她凌乱之中透着害羞的背影,不禁好笑,披上外衣,趿拉着木屐,跟到她的身后。
送她出去,又与管事知会过,孟脩祎在这座宅邸的主人地位算是确定了。
陛下亲自探病,这事一闹,小两口先前的小矛盾自然而然地便化解,又同先前那般没羞没躁地卿卿我我了。
又过一月,当崔云姬与派去的钦差到达江南将近半月,忽然传来一个举朝震惊的消息‐‐率水决堤!
☆、第三十七章
近日来受海上飓风影响,江南暴雨连连。
皇帝接到奏报之时便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出数日,便传来率水决堤的消息。
率水决堤,洪水肆虐,沿江田园村庄无一幸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孟脩祎高坐殿上,布满怒意的面容不再温缓散漫,阴沉得如此时此刻在江南大地上咆哮肆虐的洪水。
君王的愤怒如同一块遮住天际的黑幕,臣下的惶恐惊惧便如陡然失去日月之后的凡夫。&ldo;承平朝十年难遇的大雨,堤坝稳如泰山;先帝朝百年不遇的暴雨,也不见率水决口,怎么到了朕这,寻寻常常的几场雨就把你们总放在嘴上夸口的堤坝冲毁了?&rdo;孟脩祎惯来扬起的唇角泛着尖锐的冷意,谁都知道她这回是气得狠了。
底下众臣噤若寒蝉,唯唯诺诺地垂着头,无一人敢应声。
孟脩祎眼底冒着怒火,一一扫视每一个大臣的头顶,诸臣让她愤怒的目光看得心底发虚,越发不安起来。终于,皇帝再度开口,这回,她似乎冷静下来:&ldo;堤坝为何决口,江南灾情如何,救济粮食哪里调派,受灾百姓如何安置,诸卿速速议来。&rdo;
后三者是应有之意,每回受灾,皆是如此,但第一条……
工部见无人出头,只得硬着头皮上前:&ldo;堤坝决口不外乎年久失修,日积月累,风蚀日晒,再是坚固的堤坝也免不了……&rdo;
&ldo;每年拔去修筑的银钱都喂狗了?&rdo;皇帝阴森森地道了一句。
工部战战兢兢地住口。堤坝出事,他们督管天下河工的工部第一个逃不了干系。这也是他再是畏惧,也不得不出列的缘由,现在看来,陛下根本不想轻轻揭过。
&ldo;陛下。&rdo;裴伯安在这时出声,他抬了抬眼,而后持笏上前,恭声道:&ldo;此时最为要紧的是江南灾情,瞬息之间,不知多少百姓妻离子散,还望陛下以苍生为重。&rdo;
以苍生为重就是先放下这些暂与救灾无关之事。孟脩祎一言不发地等着,等着他们再说下去。
裴伯安见他说了话,皇帝却连搭一声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将他一个人晾在那里,半点不将他这个宰首放在眼中,不禁很是恼火。
一旁裴伯安的拥簇见情势不对,马上上前道:&ldo;此时重在救灾,江南各地宜静不宜动,依臣之见,前些日子派去江南督促盐事的几位大人当先回京,官营一事也当暂缓,以免引起动荡。&rdo;
要说适才还是隔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地打机锋,现在便是将那险恶用心光明正大的显露在阳光底下。
先前任她步步逼近,裴伯安都没半点动静,孟脩祎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就这么不战而降了,便耐心地等着他的诡计,以策应对。
当接到奏报那刻,孟脩祎真是要气炸了。谁信这次决堤与裴伯安没关系?难不成他还会神机妙算,知道必有一次洪水,来引开众人的视线,让他什么都不必做就从从容容地翻盘?
知他狡诈无德,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敢对率水堤坝动手脚,将数万百姓的性命视作无物!
孟脩祎隐忍着怒气,作为君王,修身养性是件十分紧要的事,为的就是不让胆大妄为的臣子气得失态。她一向自以修养不错,这回也忍得甚为勉强!
很快,就有大臣出来反驳。
出列的正是户部尚书:&ldo;臣以为不可,此番救灾,再加重新修复堤坝,需银钱必是添加,而后最为丰饶富裕的江南受灾,来年赋税必有减免,今年调了粮食去救灾的州县也当减免赋税做补偿‐‐臣惶恐,如此下来,国库怕是撑不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