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萨迪恩区地下区块,横跨隧道的巨大管路下,某块废弃的作业平台上,一盏老旧的油灯正静静地绽放光芒,仿佛是被粗心的主人遗落于此。
然而,持续搜索了大半夜的王庭禁卫可不会这么想。奇迹,诅咒,预兆……想在神秘世界活下去,乃至于做点什么,须得事事小心。
队长沉声下令,“齐射准备——”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十名禁卫整齐划一踏前一步,围成半圆形,五指虚握,一束漆黑的长矛在掌心成形。
“放!”
钢铁在悲鸣,大地在震颤,黑色的臂铠撕裂空气,黑色的残影卷起尘土,早在长矛命中目标前,禁卫就已经恢复到待命状态。
赤色的荆棘在爆炸中心肆虐,无声地侵蚀着世界的法则,隧道墙壁上出现一个无比光滑的空洞。油灯却悬浮在空洞中心,依旧完好无损,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女皇的利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啦”,一位老人躬身提起油灯,夸张地叹了口气,“放在以前,我会和你们中的最强者展开一场传奇的剑术对决,哪像现在?唉,人心不古啊”
没人能说清老人从何而来,他孤身站在上千名禁卫中间,却好像一个人包围了所有人。
队长的金属面罩下红光更盛,“无谓之举”
“对于壮烈牺牲的前辈,你们竟是这种态度?哈哈哈哈,不知他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是否会为当年的决定后悔……”
队长没有理会老人的挑衅,而是从风衣里取出卷宗高声宣读,
“依维拉利昂历法,舒伯特·罗兰,你犯有战争罪、偷窃罪、恐吓罪、间谍罪、故意伤人罪、危害国家安全罪!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遗言!”
“错了,我们都有罪!惟有七层影狱的统治者,伟大的守夜人能拯救吾等!”
笑吟吟的老人突然发怒,气势凌然,如日中天,令人无法直视。
阳光驱散阴影,一排排禁卫的身影却显露出来,摩肩接踵,连接成片,犹如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铠甲上猩红的指示灯交替闪烁,好像某种凶兽的眼睛。
队长当即发令,“一队二队,随我冲锋!三队,火力掩护!四队,展开结界!”
庞大的战争机器瞬间启动,队长拔出军刀一马当先,雨点似的投矛为他开路,他走过的地方,黑泥和荆棘四处蔓延。
“倒还像样”
老人用油灯在佩剑上轻轻一磕,炽白的光焰顺着剑身淌落,汇成一片汪洋,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们,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在你们三十二道改造手术中,是否包括摘除发声器官的流程?不然,为什么你们都不爱说话呢?”
“无可奉告”
锵!
刀剑碰撞,灯影摇曳,只一瞬,禁卫队长便倒飞出去,半边身体像蜡烛一样融化,金属血肉全黏在一起。
但短短几秒后,队长又重新站起,在阴影簇拥下,血液嘶嘶作响,肉芽组织急速增生,填补缺失的器官,角质堆叠形成新的盔甲。
“全员听令,尖钉战术!”
在他的指挥下,担任前锋的禁卫重叠成诡异的形状,一波接一波消耗着老人的体力
光耀夺目的长剑接连闪动,可漆黑的浪潮始终不见减少,而在战线后方,半数禁卫正紧锣密鼓积蓄力量,浓云欲雨,血气滔天
鏖战之余,老人却平静地提议道,
“如果整队禁卫全死在这地下,就连圣杯侍女也要心疼好几年吧?我劝你们考虑清楚,为了你的国家着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对于这颗星球上的生灵,守夜人总是分外仁慈”
不知哪个禁卫冷哼一声,“牺牲,不可避免!”
“……那就如你所愿”,老人见状不再留手,“无量光!”
一瞬间,所有的光性质发生改变,如琥珀般凝固起来,长矛、棘刺、烟尘、乃至禁卫本身,老人身边一切事物都陷入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