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亲王,没有宫娥太监给燕京涵引路,他独自一人来到偏殿,用大寒天下,早已变冰冷的水擦拭被酒淋湿的脸。
燕京涵细心取下头顶缺了一角的玉冠,珍惜地用手帕将它擦净,身后的门在此时被人悄声打开,“堂弟。”
燕京涵手中动作一顿,“二皇子。”
燕离归迈步进来,径直坐下,转眼一看,见燕京涵那小心翼翼的动作,打趣道:“也不知你怎就这么宝贝这缺了一角的玉冠,如今你袭了爵,淮亲王府总不会连一个玉冠都买不起。”
燕京涵默了默,垂下眼睑,只静静地擦拭。
燕离归蹙眉,心里唾了句不识好歹,面上却随手抓起桌上的金樽酒杯,把在手中玩弄,“那寇小世子平时也不是耍酒疯的人,怎么今日将气出到你头上了?你同他有仇?”
燕京涵眼神很冷:“并无。”
今日起,就有了。
燕离归噙笑,奇道:“寇辛嚣张惯了,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这事做的有些过了。”
燕京涵冷声:“圣上待他,比待你更像亲子,他不过有恃无恐罢了。”
燕离归笑容一凝,“淮亲王怎能这么说,你好歹也是一朝亲王,寇辛这般辱你,也真真是太过分了。”他复又重新笑起来,“不若,本殿帮你出了这口气?”
燕京涵抬眸,跟燕离归无声对视半响,“前些日子二皇子所托本王之事,不必担心。”
燕离归这才真切笑出声了,离开了偏殿。
燕京涵无声看着燕离归远去的背影,再无方才在燕离归面前恨不得寇辛去死的神情,他这堂哥,又贪又爱比,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什么都想同人争。
但燕离归想要的一切,都建立在他母妃受宠,父皇喜他之上,因此,虽然燕离归的母妃一家在朝中势力根基并不深,远远比不过皇后一家,但燕离归在宫
中始终压燕晟一头。
比起今日受辱的燕京涵,燕离归才是最在意寇辛仗势欺人的人,今日有他燕京涵的先例,未必日后寇辛不会仗着受宠,骑在他燕离归头上作威作福。
再说了,寇辛与燕晟交好,打寇辛的脸,就等于打燕晟的脸,除此之外,不仅能稳固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能换得燕京涵的忠诚,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但寇辛又岂是好欺与的?
燕京涵对着铜镜,将那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玉冠端正戴上,眼神嘲弄。
·
寇辛在宫外的马车上换了身衣裳,将浑身酒味袪得干干净净,以免叫他娘闻出来,不然有他好受的。
侍从一禀报长公主出宫后,寇辛立马下了马车,坐上了他娘跟他爹的马车,催着马夫扬长而去。
等驸马赶来时,只能对着马蹄子黑了脸,低低骂了句,“臭小子。”
“你就把你爹撇下了?”长公主探出头看了一眼,失笑。
寇辛毫不心虚,“这不是还有我的那辆在嘛,再说了,母亲这辆宽敞多了,让我也享受享受嘛。”
长公主隔空点了点寇辛,“你呀,行了,说说吧,又惹什么祸了?”
寇辛瘪嘴,“我才没惹祸。”
长公主挑眉,“那是何事要求我啊?”
寇辛一屁股坐在长公主身旁,亲亲热热地给人捶起了肩,“我就不能来给娘尽尽孝嘛,咦?一晚上没见,娘怎么变得好看许多。”
“要我说,京城第一美人才不是那什么相府小姐,合该是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