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在餐桌上摆满精致的餐点,肖烬严从房间里出来后,走到别墅外抽了根烟才入座桌前,一天未进食,肖烬严却为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火辣的液体入胃,焚烧着五脏六腑,肖烬严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漠然的静坐着,许久,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知喝了多少杯,叶幕这才从楼上下来,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进衣服里。叶幕扶着楼梯把手,神情冷漠如霜,那张清冷的面孔看在肖烬严眼底极其陌生。
他曾经唯唯诺诺,在自己面前恐惧颤抖,然后,他将他送人,逼他自杀,打他,羞辱他,告诉他自己要取叶晨俊的命之后,他开始变的坚韧,甚至对自己抱着鱼死破决心,不再软弱,却抵不过自己的力量。而此刻,他就像是彻底失去灵魂的走肉,无论外来的打击或胁迫有多大,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不像是一夜间成熟的孩子,而是一个暮垂晚年,看透一切的老人。
如果说那样的叶幕在肖烬严眼里只是强作坚韧,那么此刻,在肖烬严看来,叶幕的心已经彻底失去对恐惧的感知,他的世界屏蔽了周围,灰黑一片,算不上麻木颓废,只是自己即便再怎么将他强行禁锢在身边,他也不会顺从自己。所以痛苦,他会比这个男人还深。
从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简单,在这个男人身上缓解对叶幕的思念,寻找那种纯净美好的感觉,可是,此刻冰冷的他,肖烬严什么都感觉不到,当年囚禁叶幕,是因为他爱叶幕爱的深入骨髓,所以无论叶幕的意愿如何,他都不会放他走。但这个“叶泉”不同,肖烬严很清楚,他只是叶幕的替身,而且现在,一个抛弃他的洛秦天,已经让他变的不再像叶幕,所以他已经无力再去从他身上感知特属于叶幕的温润。
杀他!?因为他是夏海龙的儿子?因为他为救叶晨俊而愚弄了自己?其实。。。。舍不得,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肖烬严抬头,注视着叶幕,叶幕神色淡漠,像是未看见任何人一样,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没有说话,而是拿起筷子准备开动,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因为饿极了,所以只想吃饱。
死不了,那就活着,怎么活着,已经无所谓了。。。。。。
“吃完,你就可以走了。”肖烬严低头倒着酒,像是漫不经心,“你可以像之前那样继续生活下去。”
叶幕停下筷子,抬起头,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微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肖总。”
酒杯猛然握紧,肖烬严闭上眼睛,努力压制住情绪,叶幕的口吻像是在昭示着他的无畏,无所谓。
的确,叶幕现在就是在抱着随时赴死的态度,甚至恨不得肖烬严立刻拔枪蹦了他。
“叶泉,给我认真回答一个问题。”肖烬严突然严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坐直,目光犀利的望着叶幕,郑重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叶幕之间的事情的。”
叶幕的动作明显僵滞了一下,虽然快速恢复原样,但还是给肖烬严太多的疑想,至少让他确定,这个男人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重要吗?即使我说了,你的叶幕也回不来。”叶幕声音很平静,低头用勺子喝着汤,细长的睫毛拢住了眼底的情绪。这是个注定会被他胎死腹中的秘密,他永远都不会告诉肖烬严,永远都不会。
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洛秦天,以为他可以成为唯一个了解自己人,他太需要有个人真正懂自己,所以才会在洛秦天出现的当晚,就不顾一切的说出来。可结果,却可笑至极。
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他是谁?他用着叶泉的皮囊去欺骗世界,所以注定会世界遗忘,即便再怎么风光无限,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内心酸涩和不输于这具身体的孤独。
一个身体,另一个灵魂,夹杂着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种人格分裂般的煎熬,叶幕从占据这具身体时,就一直承受,只是,没人知道。
“是吗?”肖烬严晃着手里的酒,脸色阴沉,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叶幕已死的事实他早就接受,只是,心里有种强烈莫名的冲动,迫使他总能午夜梦回的时候感受到叶幕就在身边,近的触手可及。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梦醒的时候,迫切的想要一个替身。
所以他对“叶泉”确实投入了一点点真爱。
“那我换一个问题。”肖烬严继续阴声道:“你昨晚绝望的想死,到底是因为洛秦天,还是因为我。”这个问题他昨晚就问过,他想知道答案,理由,连他自己都未想清楚。
叶幕似乎没有听到肖烬严的问题,放下筷子,用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淡淡道:“我饱了。”
其实叶幕没吃多少,只是,他实在呆不下去,他逼着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情,可是肖烬严却总是在强调着重复。他只以为洛秦天是他一见钟情的男人,却不知他爱洛秦天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