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去戏谑的笑意之后,她的话中锋芒毕露,虽然语调轻松,却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信念。
卢冬青从小随师父一道长大,身边熟识的女子并不多,眼前这位更是令他诧然不已
她的性情就好像她手中的兵器,从铃铛之中伸出的细丝,状似孱弱柔软,却储满了惊人的力气,时刻蓄势待发。
他答道:&ldo;你说的是,是我浅薄了,你莫要再笑了,让我好好为你诊脉吧。&rdo;
假乞丐果真敛去了笑意。
她没想到面前的男子如此谦逊,竟端正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
与卢冬青不同,她这些年四处漂泊,见过的男人比吃过的米粒还多,她所见的年轻男人大都有着骄躁的恶习,若被女人顶撞,一定恼羞成怒,很少像面前这位一般坦率磊落。
她心下感到几分惭愧,语气缓和下来,道:&ldo;那就有劳你了。&rdo;
卢正秋恰巧才此时推开房门,两掌轻轻地拍着,道:&ldo;年轻人果真要吵上一架才能够结缘啊,可喜可贺。&rdo;
&ldo;师父。&rdo;卢冬青瞧见门边的人,本能地挺直肩背,将关切的目光递过去。
卢正秋冲他摆摆手:&ldo;你放心,方才我瞧见那群人从山下经过,果真没有往山里走,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来了。&rdo;
&ldo;那就好,&rdo;卢冬青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道,&ldo;师父你先坐下歇息吧。&rdo;
卢正秋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ldo;不必歇息了,我见井里还有水,先去取一些来。&rdo;
&ldo;水?&rdo;躺在床上的假乞丐好奇道。
卢正秋转向她,眉眼舒展,柔声道:&ldo;姑娘家虽然不输男子,但脸还是要洗的。&rdo;
假乞丐带着惊诧目送卢正秋出门,随后转向冬青,道:&ldo;你师父可比你有趣多了。&rdo;
卢冬青耸肩道:&ldo;没办法,谁让我是倔牛呢。&rdo;
倔牛给假乞丐诊了脉。
确认过脉象过后,卢冬青脸上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些,眉头也不再打褶,他柔声对床中的病人道:&ldo;还好那舒筋散的药性不烈,并无大碍,我这里还有一些沁脾祛毒的药丹,你暂且服下。&rdo;
假乞丐也没有与他继续辩解,顺从地点点头道:&ldo;好。&rdo;
卢冬青从行囊中取了药,回到女子身边时,脸色却有些异样,欲言又止,迟疑了一阵才道:&ldo;诊了你的脉象之后,有件事我想与你确认,若是冒犯,还请勿怪。&rdo;
女子点头道:&ldo;你但问无妨。&rdo;
卢冬青道:&ldo;从脉相来看,你的体内阴气尤其亏损,而且和舒筋散没有关系,是长期气血阻滞导致的,你是不是曾经动过胎气?&rdo;
女子怔了怔,才道:&ldo;不愧是神医的儿子,连这都瞧得出。&rdo;
卢冬青照实道:&ldo;你是习武之人,体内的真气运转本就比常人强出许多,因而亏损的症状也明显许多。&rdo;
女子垂下眼帘,道:&ldo;我的确曾经怀过一个孩子,可惜他时运不济,夭折在娘胎里,没能瞧见这萧索的神州,便到天上去了。&rdo;
卢冬青愕然地望着她,许久才说:&ldo;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rdo;
女子扬起嘴角道:&ldo;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为我伤怀,这次能够找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rdo;
卢冬青又问:&ldo;你是如何找到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