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冬青却摇头打断他道:&ldo;如果连眼前受苦的人都救不了,还怎么敢自称为侠。&rdo;
宋仁怔怔地望着他,瞧见青年上扬的眼角和乌黑的眸子,似乎隐约瞧见一团火,深深地藏在他冷峻的眼神中。
他并非不懂得危险,更不是不珍惜生命,只是不论如何,他都要护着那团火,绝不愿让它熄灭。
燃烧自己,照亮旁人,名为侠义的火。
在飘零的世道上,还护着这团火的人,已经不多了。
宋仁叹了一声,从腕上解下一件小物,递给他道:&ldo;我的名中虽有一个仁字,仁义却不及你万一。这个你拿去吧,就当是我不成敬意的礼物。&rdo;
&ldo;这是?&rdo;
&ldo;护身符,以前有外地的木匠来兜售货物,说是上古灵兽能驱魔辟邪,我就买了一只,不算值钱的东西,权当图个吉利吧。&rdo;
卢冬青伸手接过,躺在手心的是一只石雕的玄鸟,脖颈颀长,两翼舒展,尾巴是三条长长的羽翎,弯成半个圈,刚好与鸟首上的凤冠相接,绕成一条圆环状。
卢冬青将绳子绕了几圈,系在手腕上:&ldo;仁哥,多谢你。&rdo;
……
师徒两人离开梧桐镇,走出个把时辰,足底已被凹凸不平的石路硌得隐隐作痛。
头顶的一线天光随太阳的轨迹变幻,已转了数次,山路总算由狭转宽,是渡口到了。
渡口在甘沂河上,是从灵泉发源的河,将灵泉谷和外界隔开。河水随月相涨落,涨水时,水面漫过河道中的豁口,骤然转急,布满漩涡,船舸便无法通行。
河面上本来有一座吊桥,行人可以不顾水势,畅通无阻,可是九年前,族长命人将桥砍断,不准再造,从此,甘沂河成了一道天堑,想要平安渡河,只能等待每月水落时分。
而每个月河面低过豁口的日子,只有短短三天而已。
想要渡河,也必须在这短短的三天之间。
两人的运气不错,来时刚好赶上头一日,还有渡船可以乘坐。
单薄的篷船像一片打弯的梧桐叶,滑落在河面上,半隐在雾霭中,缓缓前进。
乘船的船夫裹在厚厚的斗篷里,不言不语,卢冬青想起宋仁的说辞,船夫大约已经哑了。
他正看得出神,卢正秋在他耳畔低声道:&ldo;待会儿到了对岸,不要对羽山族人提及扶摇清风的事。&rdo;
&ldo;为何?&rdo;
&ldo;你要救的人,毕竟已半脚踏入魔教,羽山族世代信奉神裔,想必不愿与魔教有任何瓜葛,我怕说了多余的话,反倒节外生枝,适得其反。&rdo;
卢冬青思量了一会儿,道:&ldo;我明白了,我只问他们索药救人,不提魔教的事。&rdo;
卢正秋点头:&ldo;正是如此。&rdo;
卢冬青的头垂下去:&ldo;若是母亲,定然不会有此顾忌,我依稀记得她从前常常教导我,说人难免会犯错,重要的是及时改过,所以不论怎样的病人,她都一视同仁。&rdo;
&ldo;是啊,&rdo;卢正秋淡淡道,&ldo;不然她也不会慷慨地救我性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