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生养在这样闭塞的山村里,但毕竟是已经读到高中的学生,在很多事上跟村里人的看法并不一致!
爷爷尽管传给我了抬棺匠的衣钵,但在内心深处,我始终觉得这份活计跟田里种地出力气并无不同。
尤其是那些道人动辄就要拿出来的符纸,我始终认为这只是为人图个心安的冤枉钱,原本也不认为这么潦草几笔真的就能驱鬼。
但是此情此景,看着这两个外表并无太大不同的符纸,隐隐的在它们之中似乎确实包含着我所不能理解的存在。
到底是下午正事要紧,所以我也没有过多深思,将符纸胡乱团入口袋,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所以一沾枕头立刻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是睡的很踏实,足足睡饱了两个钟头,张达仍旧没有回来,我顾不上寻他,洗了把脸后,再度锁了正屋,只是院门给张达留了!
来到四叔家的时候,已经有扛着肩挑的数个人等着了,放眼一看,竟然全是从前跟爷爷搭伴抬棺的老先生,清一色头顶鬓角都是花白。
我忍不住一阵头大,这两年来我也没少做抬棺的活计,最明白抬棺的要紧便是同心协力,而这协力也讲究技巧,务必一点就是同起同歇,步调一致。
但是很显然,这帮带着肩挑的老先生们年纪比我少说也大了四十岁靠上,就算我勉强能够压住步子,但是注定跟他们难以步调一致,这趟抬棺,怕是要多花份力气了。
一面心下叹气,一面趁着这会歇息的功夫打量院子,院里仍然没有挂上任何挽联,只是两个条凳撑着那个孤零零的大黑棺材,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凄惨。
至于棺材旁边的那口没破碎的瓦罐已经不见了,棺材周围的地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显然之前瓦罐破碎后,从里面倒出来的东西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我没有多嘴去问那两个婴孩做了如何处理,四叔正在忙着迎客,因为棺材定在太阳落山前后行路,所以大席就摆在了晚饭时间。
届时村里左邻右舍都会过来随礼,所以很多饭食从这会就在准备了。
挨着院墙另一边,已经支起了一个挺大的土炉,然后一口足有两米口径的大锅里,开水正在咕咕的翻泡,里面似乎煮的是肉,此刻半个院子都是肉香。
栓宝和四叔都在忙前忙后,而栓宝娘一直没有露头。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感觉,自打我进入这个院子,便觉得似乎有人在一直盯着我。
但是任凭我左右转头,全然没有找到有谁在盯我看,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上午从院子里走出去时,傻强曾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所以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事之后,我下意识认为是傻强躲在了人群里,但院子就这么大,席间的人更都是熟识,完全一览无余。
一面心里晒然笑笑,这两日怕是把我吓出虚汗症了!
四叔家的院子陆陆续续来了写帮忙的乡亲,四叔和栓宝各自都在招呼人,言语之间栓宝尤其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个昨日才丧妻的丈夫。
反倒是四叔苦着一张脸,逢人劝慰都要抹两把眼泪,感叹的道一句:“这是多好的儿媳妇,只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