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庭院之中寂寂无语,连往日喧闹的虫鸣都停止了声响。
一轮弯月升至半空,天空之中繁星朗朗。皎洁的光线透过厚实的窗纱,给漆黑寂静的屋子带来些许微弱的光芒。
重重叠叠的青纱帐幔垂落在地,掩住了雕花大床内的两道凌乱身影。
昏昏暗暗的光线一路穿过床幔,落在弥漫着旖旎幽香的帐子里。
青纱帐中的素色如意云纹枕帕上,锦被裹着的女孩儿一头乌鸦鸦的发丝早已散乱,如柔亮滑腻的软缎铺陈开来,落了满床满枕。
微光映照之下,枕帕上那张莹白俏丽的小脸苍白的厉害,衬着乌鸦鸦的细软青丝,愈发显得惨白了几分。
榻上之人此时紧紧地闭着眼,长长的羽睫正轻轻颤动着,如同歇在花枝上振翅欲飞的蝴蝶,似乎下一刻就要蹁跹而去。
那张柔嫩的脸颊上泪痕未干,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晶亮剔透的泪珠儿,柔软的眼尾红彤彤一片,看起来万分地娇弱可怜。
只有巴掌大的瓷白小脸上血色尽失,方才经历了一番狂风暴雨的娇嫩菱唇正微微红肿着,色泽艳丽异常,恰似盛开在冬日雪夜里的一枝寒梅,携带着袭人的冷香。
顾承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掌中,牢牢禁锢着,不露半点儿缝隙。
男人森冷的气息压下来,像是刚刚开锋的利刃,带着刺骨的寒意,强横的入侵。
阿晚不敢睁开眼,只是委屈地紧咬着牙齿,双肩一颤一颤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一点点地浸湿了颊边的枕帕。
她心中怕的厉害,可这时候也不敢哭出声,怕惊醒了外面伺候的人,只能够尽量憋着气儿,急促地哽咽着。
被紧紧锁在身后的胳膊又酸又疼,都快像不是她自己的了。嘴巴刚刚也被那人发狂啃吻之时咬破了,咸咸的泪水落在唇瓣的伤口上,一抽一抽的疼。
阿晚心中酸酸涨涨的,眼圈儿红肿了一片,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哥哥他明明马上就要和那个文郡主成亲了。
他都是要有太子妃的人了,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来招惹她呢。
她好不容易地努力忘记他,现在就快要放下了,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心如死水,不再为这种事情而起波澜。
可是偏偏到了这种时候,他却突然在这深夜之中出现在她卧房里,还对她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似乎很生气,看过来的眼神那么冰冷而冷酷,如同淬了寒冰一般,扎进了她心底,戳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即使这样,可阿晚还是清楚地知道,在他出现那一刻,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已经白费了。
简直是输的一败涂地。
没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能够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
可阿晚却控制不了这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中情不自禁涌上的悸动。
阿晚无声地呜咽着,哆哆嗦嗦地挣扎扭动着身子,试图逃开这如同牢笼般可怕的黑暗禁锢,逃开这个带着冷冽气息的怀抱,还有逃离这个让她觉得十分陌生的太子哥哥。
然而手腕不过稍微挣动了一下,反而被那人圈的更紧了。
顾承甚至整个人毫不顾忌地压了下来,隔着被子阿晚也能感受到一股强烈压迫的气息,亲密相依之时,两人呼吸似乎都交融在一起。
阿晚就像是飘零在汪洋大海上孤苦无依的浮萍一般,抓不住任何救赎。
她浑身都紧绷成一团,抖抖索索的,像只饱受欺凌的小兔子,在猛兽袭来的利爪下瑟瑟发抖。
然而下一刻,男人却放开了禁锢她的手腕,
然后,她竟然听到了那句话。
那是她曾经红着脸偷偷期待过,却来的太迟太迟的一句话。
“嫁给我吧阿晚”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柔柔地落在她耳边,像是投进平静心扉中的一颗小石子,带着神秘动人的力量,搅得阿晚心慌意乱、措手不及。
那一瞬间,阿晚甚至忘记了已经恢复自由的手,也忘记了挣扎,难得柔顺乖巧地贴在顾承怀中。
男人灼热地呼吸紧紧地贴着她的脸,她落在颊边的泪珠被人用温软的舌尖一一卷过。
阿晚闭着眼,感受着脸上麻麻酥酥的痒意,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