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坚走了。
吴坚的刺儿头兄弟们也随他走了。
浓荫照了过来,她在树荫下。
他在烈阳里。
身后是远处或近处的蝉在嘶鸣。
他白净的衬衫衣领有些皱。
掉在不远处的书包上被踩满了大大小小的鞋印,他皱着眉头拎起书包,只把手机和毕业证拿了出来。
连同书包和几本新买的书全部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连贯的动作以后,周珩向莫琪瑾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浅浅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却又被蝉鸣声覆盖。
莫琪瑾愣愣地看向他,他的薄唇动了下,似乎有话想说。
正当莫琪瑾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空气的凝固。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蜷曲的指节抓握住手机,举至清瘦的耳骨处。
他在烈日下接电话。
莫琪瑾看到汗水从他额角掉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汗水从他眼角滑落。
他接电话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很久很久,周珩才轻闭了下眼睛,哑声问她:“你可以自己回家吗?”
莫琪瑾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比如:你为什么会来?你不回榕树巷吗?你之前去了哪里,你现在又打算去哪里?
可她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最后只怔怔地点了下头。
周珩把头上的黑色棒球帽摘下来,戴在她的脑袋上,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热浪裹挟泪水,模糊了双眼。
莫琪瑾忘了,他那时是跑着离开的,还是走着离开的。
只记得,他走得很急。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吴坚把周珩打到残疾了,她从梦中惊醒。
泪水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晚上,她又做了个反向的梦,她梦到周珩把吴坚打死了。
这一次,除了枕头,连被子都湿了一大片。
……
某个寂静无声的夜里,她梦到周珩还是周珩,吴坚却变成了她自己。
少年的拳头挥在她的脑门上,狠戾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哭着醒来。那夜,又冷又空。
奇奇怪怪的梦,反反复复出现在以后的两三年里头。
她开始有些神经衰弱。
……
高三那个暑假里,莫琪瑾再也没有见过周珩。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金秋九月,桂花飘香的大学校园里了。
大学里面喜欢他的女生比高中更多了,但他一直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