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是受压迫者是受害人是苦主,可四爷行凶完事后,她却依旧不敢拿大,颤着软手软脚伺候着四爷洗净了身,衣服软靴一件一件的穿戴完毕,末了,还得屈身行礼恭送四爷离去,这才总算送走了这座瘟神。
四爷一走,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张子清浑身酸痛疲惫的骨肉顿时犹如饱受了一顿暴风雨摧残的小幼苗,扶着门框不住的颤啊颤。将四爷一行送出门的小曲子回屋后这么一瞧,吓了一跳,主子可别是被爷折腾坏了。
赶忙快走两步扶着他家主子上炕:“主子您快歇息先,奴才这就去烧水,待会您好生泡泡筋骨。奴才那还有几瓶活血化瘀的药膏,过会奴才去把翠枝喊来,让她仔细着给您按摩着。”
屋内浓郁的麝香气味夹杂着几缕萎靡的甜腻气味直冲鼻尖,暧昧而旖旎,小曲子草草环顾周围,屏风倒地摔了几瓣,上好的梨木架子乱堆在地上横七竖八,地面也是一片杯盘狼藉,茶渍混淆着某种可疑的液体于那梅花小几周围湿了一地,炕上的藕荷色花账被撕扯的一块一块,此刻稀巴烂的不像样子,破布似的垂荡着,被褥枕头以及主子绣的那叠子帕子全都乱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卷的凌乱……放眼观去整个房间,犹如经历了一番小规模的战役,让小曲子不禁怀疑,男女主子在房间里真的是在行敦伦之礼吗?
怕他主子面皮薄,小曲子不敢再仔细看下去,小心搀着他主子上炕,手脚利索的将那些脏了的被褥拾掇好,打算再去换床新的。
翠枝待四爷一走,也赶忙快手快脚的过来,掀了帘子入内一瞧,犹如战后现场的景象也是看的她既惊且疑,目光转到她主子身上,待见了她主子倦的连话都提不起劲说的模样,哪里还待得住,几乎是一路小跑奔到了她主子跟前。
“主子?”
小曲子忙止住她,压低声音道:“主子累极,还是别唤了,你先给主子按按身上,我这就去给主子拿些药膏来,你给主子涂抹着。待烧好了水,给主子泡泡筋骨,想必能松缓些。”
翠枝点点头,虽为她主子的模样而心疼着,可奴性思想的根深蒂固让她却不敢埋怨始作俑者,轻手轻脚的解开她主子的衣服,本是洁白如玉的肌体此刻遍布着红紫青交错的痕迹,不由让她倒吸了口冷气,几乎无从下手去按,尤其是腰际间那叠加交错的指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她家爷到底使了多大的狠劲才将她家主子折腾成这般模样啊?
福晋屋内的炭火依旧烧的很旺,紫金花的熏香也点的很足,浓郁的香气虽然压过了炭味,但闻多了,可难免让人有些头晕脑胀。
一夜没睡好的福晋眼底透着淡淡的青,雕花铜镜印上的是她强大精神的疲惫面容,她的身后,一脸温和相的刘嬷嬷执着檀木梳,正耐心的一下一下梳理着福晋那头长及腿根的长发。
“嬷嬷,张氏那可有消息传来?”
“爷今个一早刚从张氏那出来,老奴就紧赶慢赶的让人打听去了。爷昨个晚就歇脚在张氏屋里,就让那张氏伺候着,那个小奴婢倒是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也不知是让那张氏拾掇了一番还是怎么着。”
福晋惊讶的转过头,连被扯痛了头皮都不以为意:“那张氏带着病,爷也要她伺候?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她伺候的了爷吗?”
刘嬷嬷嗔怪的给她轻按着刚才扯紧的头皮,道:“我的好福晋,您可别急,听老奴跟你仔细说道。昨个的确是她伺候着爷,她身子骨尚未好的利索,想必也是勉强伺候着,老奴打听到,这爷前脚刚走,这张氏就瘫在炕上起不来了,可吓坏了她屋里的两个奴才,又是给她泡筋骨又是给她擦药膏的,好生一顿忙活。身子骨那样还逞强伺候爷,不用说,她那破败的身子肯定是愈发的坏了。不过却也由此可以见得,那张氏并未生出别样心思,那个小奴婢无论是不是故意引爷注意,想必也不是那张氏的意思了,不然也不会一个晚上的不让那她那贴身奴婢露面,还醋劲大发的逞强亲自上阵。张氏倒不以为惧,只是福晋,那张氏死命拦着不让咱爷宠幸那小奴婢,那咱后院依旧还是空着啊,德妃娘娘怕是要按捺不住出手了……”
福晋略一思忖,道:“这倒也无妨,自古后院渴望着飞上枝头的女人多得是,少那奴婢一个不少。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我,与其用外人,倒不如用自个跟前的人,轻易拿捏的住不说,也能……嬷嬷你看,咱屋里的平儿怎样?”
刘嬷嬷听罢,倒是欣慰的看了福晋一眼:“福晋总算是想开了。既然福晋有这心思,那老奴就仔细为福晋筹谋一番,不过这平儿人虽机灵但瞧着却是个心大的,虽然福晋的手段不难将她拿捏,可万一养个白眼狼出来,到底是癞蛤蟆跳上脚,不咬人膈应人的慌。若要老奴选,老奴倒觉得柳儿不错,做事一板一眼的,很懂规矩。”
提起柳儿这宫女,福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柳儿是福晋院里长得最好看的,面容姣好不提身条也诱人的打紧,更难得的是人也懂得进退,听说是没落的书香门第,所以说起话来有股子书卷味。不是福晋贬低自个,她跟这柳儿站在一起,若不是她这身衣裳衬着,怕真会有人误认了她们主仆,究竟哪个是主,哪个是仆。从前这柳儿是她跟前的大宫女,只是后来爷每次来她这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将眼神往柳儿身上瞟,这让她膈应的慌,哪里还能再待见这个狐媚子,远丢丢的打发去偏殿做打扫的活计去了。为此,爷虽没说什么,却也待她不冷不热了好一阵,她有苦难言,自然愈发的迁怒柳儿,没将那狐媚子悄无声息的打死已经算她格外开恩,如今嬷嬷竟提起让这柳儿承爷的宠,她心里焉能痛快?
“我那般待她,她能不怀恨在心?怕平儿养成个白眼狼,就不怕她暗地里桶刀?”
“福晋难道忘了,她的家里头人可是福晋家里头的包衣奴才呢,让费扬古大人拿捏着,还怕她能逃得出您的手掌心?还怕她不乖乖成为您手上的利刃?”
福晋到底有些意难平,沉着脸兀自生了好一顿闷气,在平儿和柳儿两人间做了好一番权衡比较,最终不得不承认嬷嬷的思量是对的。
“既然嬷嬷坚持,那就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