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曼呆呆的看着濒死的神木,「…没有这么高。应该…」她脑中出现许多纷乱的
影像,她不晓得看见了什么。
「老师太,谢谢。」她回过神,「我们看过了就回去了。」
女尼们虽然好奇,但是地藏王菩萨嘱咐过的,谁也不敢留下来看,遂顶礼回庵了。
「殷曼,妳还好吧?」馆长觉得她很不对劲。
她摇摇头,弃了假身。用发卷着断枝和绢带,她飞上极高耸的、树皮腐朽的地方。
树皮的附近有个粗壮的横枝,那断口虽钝了,她却一眼看出来,和木盒里的断枝
是一块儿的。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瞳孔不断的放大缩小。
这树没有那么高…顶多也只有两人高罢?她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但是
她就是知道…
绢带绕过横枝,猛然下坠…她听到非常响亮的折断声,这样震耳欲聋…那是她颈
骨折断的声音。
为什么没人解她下来?好痛苦…好痛苦…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她还看得到自
己的身体渐渐腐烂、长满蛆虫…渐渐只有白骨和破烂的衣衫飘扬…为什么没有人
解她下来?
喀的一声,她的身体获得自由,坠落到大地的怀抱。
行走在幻觉和前世恐怖记忆的殷曼,再也无法飞行,她笔直的跟着幻影中的白
骨,坠入君心张开的怀抱。
继续做着恶梦,连同君心一起看着自己的恶梦。
她的身体自由了…但是头颅呢?她的头颅掉不下来。还没脱尽的头发缠住了绢
带,她的头颅继续挂在树梢摇晃,已经死去很久的她,魂魄让这样的惨死震慑住,
离不开已经渐渐化为白骨的头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已经快要忘记为什么要挂在这里…是雨?是因为她没把
雨祈下吗?她忘了。她忘记了一切,随着腐朽的速度,遗忘了自己的名字、一切,
只有怨恨与日俱增。
是她的父母亲手把她挂在这里的。
她好恨、好怨哪…但是她想不起来为什么恨,为什么怨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眼珠已经不存在了,但是痛苦的白骨,却只能用着空
空的眼窝望着月。
放我下来…好痛、好难过…放我下来…
真的有神吗?她祈祷了又祈祷,为什么神佛默然?真的有魔吗?只要能脱离这种
痛苦,她愿意入魔道…但是魔也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