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透过帷帽垂下的洁白绢绸,看不清楚顾佳茴脸上的神情,但即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却恍然间明白了顾佳茴的意思。
【顾休休没事吧,她疯了吗】
【快松开我女鹅!求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佳茴都不跑,你一个女配跑什么呀】
【春合散不解毒会死人!别跑了,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啊】
看到眼前飘过的弹幕,顾休休在心底默默答了一句:亲人重要。
她明知道今日有难,思量一夜,却还是带顾佳茴来了,原因无他,只是怕老夫人再以此为难她母亲。
而此时,如果不避开四皇子,剧情难免会按照原文发展下去。
顾休休深深看了顾佳茴一眼,松开了手,纵身一跳,帷帽从鬓发间脱落,勾的青丝散开,掌心的血珠子滴在了眉角,似朱色泪痣,分外妩媚妖娆。
而后重重摔落在二楼浴室的露天台上,陶瓷盆栽被冲击力坠地四分五裂,似是有碎裂的瓷片扎进了后腰上,可她却丝毫没察觉到一般,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朝着浴室跑去。
四皇子脚步一顿,显然是怔愣住了,他看着顾佳茴手上的珠子:“阿休……你妹妹怎么跳下去了?”
顾佳茴听见那声‘阿休’怔了一下,随即垂眸看向自己的腕间,她手腕上戴着那串琉璃火珠——四皇子果然在夜宴上认错了人。
他定是以为那串琉璃火珠是顾休休的,误将顾休休当做了幼时的救命恩人,这才当众请旨赐婚。
也就是说,四皇子真正想娶的女人应该是她。
如今她戴着帷帽,四皇子看不清楚脸,只看到她腕间的手珠,怕是把她认错成了顾休休。
顾佳茴此刻昏头涨脑,但被认错了身份,心底到底是不好受,她抬手揭开帷帽,一双柔情含羞的双眸对上他:“殿下,是我……”
四皇子看清楚她的脸,没等她说完一句话,瞳孔猛地一缩,冲到扇窗前,扒着窗户向下看去。
他只能看到二楼露天台上,孤零零躺着一只染血的帷帽。没来得及思考她为何要跳窗,后腰缠上一双柔荑,竟是顾佳茴抱住了他:“我好难受……”
四皇子想都没想,直接将顾佳茴一把推开,转过身见她面色微醺似的绯红,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嗅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春合散。
这是北魏士族子弟与女子嬉戏时,会添加在香料里的一种药物,乃是房中私趣。
见她又贴了过来,他皱起眉,无心与她纠缠,满脑子都是同样中了药,却跳窗离开的顾休休。
他反手将顾佳茴砍晕,连接都没接,任由她重重摔在地上。一手撑着窗棂,动作迅速地跃了下去,有轻功在,他轻松落在了露天台上。
四皇子看到沿路流淌下触目惊心的血,脚步有些错乱,显然是慌了神。
他疾步朝着浴室走去,绕过屏风,才发现此处是个私汤。
他以往来过采葛坊,知道二楼浴室只分男汤和女汤,而此处却只有一个偌大的汤池,占了半间屋子大,像是湖泊般,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起。
四皇子看到热汤池里坐着一个人,乌发披散着如墨瀑,身着白色亵衣,双臂展开懒散地搭在池边。
他一步步走近,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不急不缓的微微侧过头,露出漆黑的眸。
竟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