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丫鬟微凉的指尖,温萝起身,在她的搀扶下一步步往门外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等候已久的喜婆一手接过温萝的手,一手托住她艳红的裙摆,耐心地指点她向哪走。
头上发饰沉甸甸的,一身看似轻盈实际繁琐的嫁衣裹得她动弹不得,红盖头轻轻摇晃,温萝只能看见脚底一小片空隙。
正凝神辨认着前路,手里却被塞进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温萝下意识握住,垂眸一看竟是一团红绸。
右臂之上,喜婆搀扶着她的手传来柔和的力道,温萝亦步亦趋地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走去,跨过脚下一道高高的门槛,终于艰难进了正厅。
成亲的俗礼实在太多,温萝被裹得难受,还没等屋里传出什么动静,便率先清清嗓子,学着白书柔的样子撒起娇来:“爹……女儿害怕,能不能把这些繁文缛节先免了,赶紧回房?”
似乎没想到她会唱这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白老爷的声音传来,略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额……也好,只是这天地总是要拜的吧……”
温萝还没说话,红绸那段就传来一股温和却强硬的力道。她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一旁恭候多时的喜婆便按着她向一个方向下压,手中红绸似乎也倾斜了。
“一拜天地——”
这二便要拜父母,可这里既没有她师尊,也没有掌门月纶,只有一个黑心眼的白老爷。温萝心里不愿意拜他,但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好别别扭扭地顺从着喜婆的引导转了个身,不情不愿地俯身。
“二拜高堂——”
两人跪地三拜,直起身来脚尖微挪,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温萝心中突然有些古怪的感觉,虽说是为了除邪祟在这做戏,但一身沉沉的重量和过分逼真的布景都让她恍惚间有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熟悉的力道压在背上,她弯腰。
“夫妻对拜——”
她头上的步摇又开始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似乎与墨修然头上的发冠不小心磕了一下,晃得更厉害了。
“礼成——”
由于在场也并没什么宾客,墨修然就和温萝一起被送回了洞房。房中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温萝视野里出现了一根漆金的秤杆,她顺手夺了过来随手扔在床上,一手扯下头上捂得她透不过气来的盖头,正对上墨修然一张微怔的脸,一双桃花眼中写着几分惊艳。
还没退下的喜婆一脸尴尬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还是尽职尽责地开口:“该喝合卺酒了。”说罢,用红漆描金托盘呈上一对双耳金樽。
温萝微皱眉,接过一杯,为了此刻共饮合卺酒的流程,两人距离太近,无可避免地对望。
墨修然方才那抹惊艳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又带上了平日里那种可有可无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盯着她那双长了浓翘眼睫的杏眼看了片刻,便垂眸饮下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