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终于恢复聚焦,黑暗中,白色的身影居高临下地揽着她,伏在围栏下面,月光微弱,但她仍看清了里她脸孔不足半寸处是他线条分明的喉结,刚毅的下巴恰点在她的额心。
这……这这这……
走廊上显现火光,原来是椒叔提着灯笼走过,他一边走,一边口中叨叨道:“我就不信,我就不信了,它还真活了不成?”
身边之人呼吸未变,可水无儿却觉得,他嘴角在微微上扬。是,她看不到,可她就是觉得。
椒叔的脚步和絮叨声渐渐远去,捂住她嘴巴的大掌这才缓缓放开。水无儿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月光照耀之处,竟显得异常得闪亮焕彩,异常的……近。
“哇!”她慌忙推开他,恼怒道:“登徒子!”
“登徒子?”那一边错愕地低低重复。他倒是第一次被人骂作“登徒子”,还是在这种情形下,被这样的人。
一个本该目不识丁的小乞丐对于理解他之前刻意文绉绉的讲话方式完全没有困难,现在居然还在骂他“登徒子”?好,非常好。
他又在笑了,他又在笑了,她肯定!水无儿心下大为光火。
“你……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她低声吼道。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吧?”那一边懒洋洋地反问。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只是……”肚皮自动帮她回答。“……饿了。”她面容微赧。
“倒是你,堂堂青衣公子,在自己家里装神弄鬼的,玩什么把戏?”她可没有被他转移了问题的重点。
“我么?跟你一样。”百里青衣凑近她,让她看到他露出的一丝白牙。
“你你你没事靠靠那么近做什么?”她舌头打结了一阵,“也……也不嫌臭。”
白天她宁死不浴,椒叔也就不放她进去看水有儿,说会传染脏东西给他,哼,反正他睡了她也懒得去打扰他。
“嗯……”他居然在点头,“的确是很臭。”
她咬咬牙,却是无奈至极。
他站起来,再把她轻轻扶起,动作十分温柔。她心中当下怒意消减了大半,竟任由他牵着,沿着走廊走下。
“你方才,不知道是我时,为何既不挣扎也不抵抗?”正在她以为他会一路安静走完时,他却突然飘来一句。
“我……手无缚鸡之力,抵抗又有何用?”她并未正面回答他,却反问:“对了,你不是一向穿青衣的么?”
“青衣不过是名号,其实我并不特别好穿青衣,只是因为姓名给世人留下误解,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他答得飞快,又出奇地诚实,反而令她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