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晏点点头,垂眸看向她包裹里的花,“要这些。”
老人脸上倏地漾起欣喜的笑,难以置信地道:“要花?”
齐白晏俯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满脸写着“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吗”。
刚才抬头的时候还没察觉,对视上才发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漂亮昂贵得过分,浑身上下的气质和小市集格格不入。老人窘迫地低下脑袋,慌慌张张地收着花,“老板要几个?”
齐白晏:“都要了。”
老人欣喜地将花用袋子装起来,递给他,“都要就是……”
五张红钞票被放在手里,老人话顿住了。
齐白晏接过花,“谢谢。”
老人窘得指尖蜷曲,脸皮涨得滚烫,抽了三张塞回给他,嗫嚅道:“这些花都坏了,不值五百,不值五百的……老板……”
粗糙陌生的手掌恰好触上了齐白晏的手,齐白晏眸光动了动,忍住了身体微妙的抗拒感,任由她抓住了自己的手,将钱压在掌心。
男人微凉的掌心修长而漂亮,比起脏兮兮粗糙的手掌,显得那么对比鲜明。但唯独在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仿佛奇异地燃起了心头的火苗,如热水般汩汩熨烫到了心底,烫得心尖颤抖。
人活着就有很多的坎要过,很多事在熟悉的人面前闪烁其词,在陌生人的面前反而憋不住诉说的欲望。天大的难过瞬间倾泻而出,老人眼泪夺眶而出,唇瓣抖了抖,结结巴巴说着乡音,边说边哭。语无伦次地说着人到晚年的无尽难事,“我就它一个了”、“花没这么贵”、“不用可怜她”的话被她反反复复,絮絮叨叨。
齐白晏安静地任由她哭,也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小奶狗在旁边“呜呜”地叫着,两只爪子扒拉着老人的胳膊,被颤抖的手抱起来时,懵懂地用舌头舔着主人脸上的泪,哼哼唧唧地发出声音蹭着老人的脸。
乐宜看到齐白晏进门的时候,原先扬起敬业微笑的脸僵住了,视线在齐白晏拎着的一袋格格不入的花上停留了一瞬,“齐总……”
齐白晏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乐宜尴尬地道:“你又……掏钱感谢别人了?”
齐白晏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掌心仿佛还残存着陌生老人的温热触感,“不是。”
乐宜:“那这是……?”
齐白晏想起老人最后红着眼抓住他手说的“你会有福报”的画面,思索了一瞬,“福报。”
乐宜:“?”
齐白晏面色无甚波动,但看起来心情不错地进了办公室,视线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乐宜:“……”
手机叮咚弹出来一条消息,乐宜拿起来看了一眼,眼都不眨地干脆将手机“啪”地盖了过去。
公司这段时间因为各种事情而节奏加快了许多,一场员工无从察觉的飓风从股东会的内部暴起,悄然无声地席卷了一切,又在光速间回归平静。
乐宜忙得一塌糊涂,全程也未见到齐白晏人,思索着他确实有更多的事情要忙,便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四点,乐宜困得支起未午睡的眼皮,疑惑地看着自己冷漠的上司拿着公文包和那袋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