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阖上,暖暖的房间温度包裹上两人,有种奇异而独特的亲密感。
“百里急赶,近卫守护,不就是怕我下手吗?”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却没有半点亲昵缱绻的意思,“门口侍卫尽遣,热菜温茶,你能说不是在等我?”
他的手握上我的掌心,暖暖的温度顺着肌肤融合着,他手臂微一用力,我顺势落入他的膝上,被他整个身体包裹了,“扫榻煮茶待卿归,幸好凤衣不曾白用心。”
似乎是小别胜新婚的温存,但他眼底的冷静,绝不似他的话语那般柔情似水。只是这样,非常方便我们两个人耳语。
“把人都遣尽,只是不希望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皇上吓到。”他回答的非常干脆,似乎早已想好了这个答案一样。
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看不到指责,也看不到怒意。
“不是怕我和你闹起来被人发现皇上无缘无故出现而产生怀疑吗?”我冷笑,“这么偏远的地方,吵翻了也不会有人听见,不是么?”
“是,也不是。”他单手执起面前的壶,慢慢斟满面前的杯子,当香味溢满,我才发觉,这“沉山雾月”飘起的香气背后,是清冽的酒味。
“我想,你现在需要这个。”他莞尔,“所以做主将茶换了酒。”
看着眼前的酒,白色的瓷杯底摇曳着,影影绰绰的是木槿回首一笑时的俊逸,暖暖的,却在荡漾的酒液中慢慢薄了容颜,淡了身影,散了魂魄。
手指握上酒盏,生怕抖落了一滴酒液,象捧着木槿的脸,珍重而小心。
凝望久久,忽然抬头,手中微用劲,酒盏带着酒液打上窗棂,将那紧闭的窗推开,酒盏落在窗下的雪地里,小小的一声响,冷风吹入,消散了房间里温暖,只有冷夜的寒。我平静对视容成凤衣,“与你相处,字字斟酌小心,不敢饮酒。”
我防他,就如同他防我,他不信任我,也如同我不信任他。
大家都是一样的,很公平。
“你从哪看出来的?”放下酒盏,我的手指捧起他的一缕发,细细抚摸,指尖的冰冷游移在他的颈项间。
或许是我身上的杀气让他很不舒服,他往后闪了闪,靠上椅背,却依然没能逃离我的手指。
“还记得你的小屋吗,你对我提及过宇文佩兰。”他似乎想明白了,索性也不躲了,松了所有的防备。
我很是意外,“就这一点?”
他点点头,“若说还有,只能是你对皇宫大内的熟悉,知道皇家有暗卫的人太少,别说江湖中,即便是朝堂中高官也不甚清楚,而你竟然知道端木凰鸣有贴身暗卫,你知道侍卫的换班的时间,你甚至知道花何呈上的折子哪些是批阅,哪些是请示,这样的女人竟然只是一间叙情馆的阁主,如何能让我不上心?”
“没了?”
他停了停,露出一丝思索,“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一种感觉,你让我有难以掌控的感觉。”
感觉很玄妙,往往却真实。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当你从京师离去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担忧,而随着出使队伍越靠近越浓烈,我只是猜,若要行刺宇文佩兰,进京前一夜是最好的机会。”终于,容成凤衣端起了他面前那盏酒,一饮而尽,“明日接见她,你今日却没有出现在皇宫中,难道不是笃定她进不了京?”
所以才有他连夜匆匆而来吗,才有了这不眠等我出现。
酒再斟,再满,再饮。
我说话,他也没有,只是斟着酒,饮着。
容成凤衣似乎也是个常年自律冷静的人,所以酒量并不是太好,几杯酒喝的急,脸上已浮了红晕。
“我能说的都说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杀她的理由吗?”容成凤衣呼出一口气,酒气撒落我的呼吸间,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