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半晌,脸上思虑夹杂着为难,摇了摇头。
我竖起三根手指,“还记得三年前,我与我的朋友在您这住了三日,无钱付账吗?”
“您是那位病重的夫人。”她恍然大悟,眼底满是惊奇地望着我,“当初您病的那么重,完全靠您相公背着走,没想到如今竟然这么神清气爽。”
她啧啧称奇,“好俊的娘子,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对于她的赞叹我只是笑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到她的面前,“还记得当年我压给你的东西吗,我曾说过,五年内我必百倍赎回,今日我来赎我的东西。”
这锭银子,足够她盖一间大屋,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了。
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遥想当年的无奈,今日终于有机会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丢了三年的东西。
老太婆眼看着我手中的银子,不但没有欣喜的表情,而是一脸惊恐,蹬蹬蹬接连退着,狠狠地撞上了身后的酒坛也没察觉。
看到这个表情,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底。
她瑟缩了下,艰难地张开干瘪的嘴巴,“姑娘,对、对不起,您的东西没、没了。”
“没了?!”刹那间的失落,连心跳都骤然停了,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下抽着。
随后就是怒意,从胸口一点点地蔓延开,怒意背后,是无边无际的失落。
“我曾说过,五年内我一定回来的,如今才三年!”明知不能怪人,却无法承受这样的落差感,大喜到大悲,不过是转眼间。
“那时候您病的快死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回不回来。”她哆哆嗦嗦,风中的稻草人似的,“我也没打算卖,更没有露于人面前,只是……那人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硬要买。”
我的眉头忍不住打结,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那东西并不值钱,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而已,是什么人知道东西在这里,还硬要买走?
是仇人追踪我的下落?只怕能追踪到这里,那么我没死的消息那些人只怕早已经知道了。
这意外的消息,让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人买走的?”我的口气不由地凝重了起来。
浑浊的眼睛翻着,老太婆想了半天,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两年前。”
两年前?
这个答案让我又一次愣了神。
如果是我的仇家,在察觉我未死时为什么没有追踪?两年的时间,足够了。如果不是仇家,那强买不值钱的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那人是什么样子的?”太多疑团绕在我的脑海,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入手。
老太婆抖了抖,“很俊的公子。”不等我开口,又加了句,“很吓人的公子。”
很俊又很吓人的公子?是俊的吓人,还是吓人的俊?
“他面色苍白,不……不像人。”老太婆的手指点向自己的额心,“这里有、有一道印记,红色的。”
她越说,我越是眉头紧蹙,在我的记忆中,绝不认识额头有印记的男子,我没有朋友,只有敌人,那他的身份会是?
带着疑问,我将马儿寄养在店中,趁着夜色展开身形,遁入山林间。
夜晚的山林,月色如银盆洒落山巅,冰雪反射着月光,出奇亮眼,恍如白昼。远山丛林,黑影幽幽,呜咽着冷风,在树梢间稍纵即逝,抖落一地冰凉。
这样的夜晚,独身一人被山脉包裹着,说不出的荒凉冷寂,瑟瑟满怀,这种冷寂更是让人心生恐惧,稍有动静就风声鹤唳。
衣带扬起风声,脚尖在雪地上飞快地点着,我就仿佛是这放银色世界里唯一的活物,被无边的死寂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