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吹灭了蜡烛。“生日快乐。”徐栖定说。邹却也讷讷地跟着重复:“生日快乐。”草草吃了几口蛋糕出门,车快开到披萨店时,朵朵又改了主意,说还是更想去吃肯德基。于是又调转方向,一路上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讲语文老师穿了多漂亮的裙子,讲同桌故意不写作业被留堂。徐栖定偶尔应两声,邹却则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他有些想同徐栖定说话,却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开口后又该说什么。三个人进了肯德基,邹却兴致与胃口齐缺,甜腻的奶油蛋糕下肚已经很不舒服,可又不想扫了朵朵的兴,勉强拿了份薯条小口小口嚼咽。徐栖定像是注意到他的不适,对着朵朵说:“你自己吃就行了,不要一个劲儿给别人塞。”朵朵捧着杯可乐,有些委屈:“可我只是想要分享。”本就是过生日的开心场合,不想孩子心里落下芥蒂,邹却忙笑着打圆场:“懂得分享当然是好事!没关系,你给我就好啦,我慢慢吃。”他说着便把刚刚被截胡的一堆小食往自己面前拢,朵朵耷下的嘴角很快又扬起来。不免失笑,小孩子的快乐好像总是唾手可得。徐栖定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邻桌也有个孩子被妈妈带着吃东西,看上去年纪与朵朵相仿,正摇头晃脑地汇报考试分数,掰着指头讲:“九十三分以上是优,八十五分到九十三分是良,八十五分以下是合格……妈妈,我考了一百!虽然这次考试很简单,一百分有好几个,但是我好不容易才考满分,是不是应该奖励?”那妈妈笑着替他擦掉嘴边的碎屑:“哇,一百分!当然应该!你想要什么奖励?”“嗯,我想想……之前没买的那套乐高怎么样!”邹却的目光黏在那对母子身上,怔愣着出神。暖黄色灯光打在他们头顶,映着融融的暖意,倒真衬得旁人像舞台下的观众,悄悄窥视着陌生人生活的幸福一角了。朵朵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半晌她小声说:“有点想我妈妈了。”徐栖定没出声,只是捏了捏她的手。邹却想到小时候娄晓青带自己和邹岩吃肯德基,兄弟俩一人一个儿童套餐,拿到附赠的玩具便爱不释手。只是自己这份玩具最后总落到邹岩手中,娄晓青不会制止,自己便也学着假装不在乎。好在到了现在的年纪,真的不用再去在乎一个儿童套装里的小小玩具。他缓慢地回过神,抬起眼正对上徐栖定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他从来没读懂过,有时又希望那人的眼神可以永远落在自己身上。若是如此,那么读不读得懂,好似也并非那么重要的事了。吃完饭,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朵朵本想去附近的一个室外游乐场玩一会儿,见天公不作美,只得作罢。开车上路,途径花鸟市场,徐栖定问她之前说想养仓鼠的话还作不作数,小姑娘很快又兴奋得坐不住。市场人不多,这个点店家都在吃晚饭,见他们路过便抬手招呼一声。朵朵远远瞧见卖仓鼠的店铺,眼睛发亮地小跑过去看。趁她正挑着,邹却在附近店铺转来转去,思考着要不要再给朵朵买只别的宠物,诸如兔子、乌龟之类,毕竟自己什么生日礼物都没准备。他还在犹豫,另一边朵朵已经速战速决地选了只金丝熊,连鼠带笼子拿下。徐栖定付了钱,转头又买了三条红白相间的金鱼,和一个漂亮的玻璃鱼缸。邹却看着他一手牵着朵朵,一手提着鱼缸朝自己走过来。干巴巴地问:“买金鱼了啊。”“嗯。”徐栖定将鱼缸递到他手上。“我会养死的……”“再试试。”
邹却闭了嘴,心却密密麻麻开始发痒,像有什么东西扎根许久,将要破土而出。要不要再试试呢。小心翼翼捧着鱼缸回了别墅,徐栖定道了声要去趟荒原便一个人离开。朵朵把吃剩下的蛋糕放进冰箱,缠着邹却玩了会儿涂色游戏,最后恋恋不舍地抱住他的胳膊:“你要记得以后再来找我玩。”邹却不解地看着她,朵朵又说:“栖定哥哥说你要走了,也许之后都不会再来这里……我会想你的。”“我要走了?”邹却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说的?”“刚刚到家你去卫生间的时候。”朵朵指了指茶几,“栖定哥哥给你留的东西。”邹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茶几上放着他自己的手机,是这些天来使用权一直在徐栖定手上、阻止他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东西。他愣了愣,半晌才对朵朵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徐栖定在荒原转了一圈,有些百无聊赖。曹抒的乐队去外地参加一个比赛,今晚在小舞台上唱歌的是个抱着木吉他的女孩。他坐在角落听了一阵,心里的焦躁不安却还是没能在歌声里找到释放口,反越积越多,像团快要爆炸的乌云。还是想要真正的真心,徐栖定想。把人绑在身边似乎确实没有意义,虽然满足了内心深处某种最不堪的欲望,可这些日子那人越是不反抗,反而越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什么东西肯定都是真的好啊。他和熟人喝了几杯,捱到很晚才不紧不慢走进夜风中去。回家路过一家便利店,不自觉地进去买了些零食,拎着袋子出店门时才意识到爱吃这些的人今晚已经见不到面。到家已经接近午夜。照例先去看了看朵朵有没有盖好被子,接着拖着一身疲倦上楼,推开卧室门呼吸却骤然窒住。邹却安安静静地缩在被子里,睡得正熟。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底下压了张便签,上面写,明天早饭想吃雪菜肉丝面。坠进梦乡的人在咕哝中翻了个身,不知道自己睡个觉也能有无比专注的观众。败露邹却接到邹岩的电话,说表舅的女儿要结婚,让他也一起去。挂了电话一问才知道过几天徐栖定要去的是同一趟婚礼,新郎是他的一个熟人。邹却说:“他还在电话里问我,为什么去我家找我没见到我人。”他又嘀咕着礼金该包多少、新人敬酒时该说些什么祝福的事,徐栖定本来在一边低头看手机,听到邹岩的名字忽然突兀地开口:“我分手了。”“嗯?”邹却没反应过来。“我和邹岩分手了。”“哦……”邹却应了声,抠着皮质沙发上一处缺口不再出声。徐栖定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那里是前些天朵朵趴在沙发上做手工,不小心用美工刀割坏的。当晚小姑娘心惊胆战,邹却忙替她背锅,被徐栖定毫不留情地戳穿。邹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