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本昌又一次将问题问到了天子心口。
但不少人却觉得他多此一举。
人藏在同安县建布坊,难道那意思还不够清楚明白?
——你上京百官,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染指布坊。
天子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将信件递给了洪公公,“还是朕的季爱卿眼光毒辣。洪伴伴,给他们念念,沈爱卿的布坊,是如何分利的。”
洪公公没想到这差事儿又轮到他来干了,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接过信件,奈何信上内容着实有些多,一目好多行才找到了“布坊分利”四个字。
他来不及细看,清了清嗓,跟着沈筝所写之字便念了起来。
“同安布坊分利按照出资比例分配,县衙三成,百姓一成,县令沈筝。。。。。。”
洪公公眉头微皱,随即瞪大双眼,将头往信前支了半寸,而后不可置信道:“沈筝分利。。。。。。三成?”
他震惊之下嗓音有些尖利,惊得百官耳朵一动。
“三成?”他们窃窃私语起来:“她不是出了六成本钱吗?还有三成利哪儿去了?莫不是她愿意交给朝廷?”
季本昌也猜到了这可能,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想在金銮殿上欢呼狂奔。
棉布作坊的三成利!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她可得好好盘算盘算!看如何使才是最佳!可不能浪费了!
岳震川眯眼看向季本昌,低声道:“季大人,那可是布坊的三成利,您看太常寺修葺一事。。。。。。”
太常寺要修葺,拨款被户部拖了又拖,工期也一拖再拖。
今日银子未入账,明日银子赈了灾,总之就是一个字——等,两个字——再等,三个字——再等等。
等得太常寺的老头都急瞪了眼,等得工部之人都死了心——还修啥啊?让那群老头将就着用呗。
季本昌低头一笑,心中对三成利的去向确定了个九成九,嘴上却还在谦虚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岳大人且听洪公公念下去。”
他大发慈悲想到:若真是如此,太常寺也不是不能在年前翻修好。
下一刻便听洪公公道:“沈筝感念陛下之恩,同安县百姓亦感念陛下之恩,故,将棉布作坊三成利,分与。。。。。。”
季本昌一颗心砰砰作响,心中喊道:户部!户部!户部季尚书!
“陛下。”
嗯?
陛下?
陛下怎么了?
季本昌抬眼望去,等着洪公公下文。
他眼巴巴的等,被他等来的却是洪公公激动地将信件复原,然后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还给陛下。
没了?
没下文了?
季本昌一时头脑发蒙,脑中反复想着——那户部呢?
百官也与他一样,两眼发蒙,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分利给陛下?岳震川没想到自己方才竟拍错了马屁,捻着手指回想。
——自古以来,官员碰商事,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陛下晓得自家碰了商事,也怕自家被陛下惦记上。
可这沈大人自一开始便与他们不一样。
她能拿出稻种,拿出棉布纺织机,便奠定了基础,也开了先河——无论她为官与否,这些生意她都碰得,且最好是她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