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数落几句,豆苗儿抱起孩子,一边用手轻揉他肚子,一边带他去找剩下的消食丸,准备兑水喂他半颗。
陆宴初担心地提脚跟上,等母子二人入了内室,他定定站了片刻,听到福宝哼哼声渐退,便转角往另个方向行去。
道徵大师被安排住在离绿韶院不远的雅院内,对于他的到来,陆宴初并未多加试探追问。
那些年,她栖身在扬州潜麟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谢谢寺庙里善良的僧人帮忙照顾她。
可接连几天,她的反常,她的不安,以及她古怪的话语……
她与他置气,也万万不会随便说出那句话。
倘若真有隐情,道徵大师势必就是知情人。
头顶的太阳渐渐往下沉落,陆宴初踏着霞光站定在雅苑厢房檐下。
犹豫半晌,他抬手叩门。
&ldo;笃笃笃。&rdo;轻轻三下。
门应声而开,道徵和尚双手合十,面上平静,看到来者是他的一刹那并未流露出讶异或旁的神色。
两人互相见礼,道徵和尚退后一步,迎他入内。
陆宴初几不可察扫了厢房一圈,客气道:&ldo;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大师无须客气,与我夫人或是管家明说即可。&rdo;
&ldo;蒙首辅关照。&rdo;道徵和尚行礼,笑道,&ldo;出家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再者,夫人安排得十分周到。&rdo;
彼此客套一番,气氛渐渐沉默。
陆宴初拢袖轻咳,站在窗下朝外望去,几只鸟儿从空中忽地飞过,不留痕迹。
回眸望向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道徵大师,陆宴初不好开门见山,只得委婉道:&ldo;不知大师是如何与我夫人结缘?&rdo;
笑着朝他走近两步,道徵和尚随他将目光投去窗外:&ldo;老衲与首辅夫人能够相识,确实是缘分。多年前,老衲游历四方时途经泖河村,因误食当地的一种毒果晕倒在山林小路,是首辅夫人心善,救下了老衲。&rdo;
陆宴初眉头微皱,求证道:&ldo;可是红庲子?&rdo;
&ldo;没错,正是此物。&rdo;
&ldo;红庲子外表鲜艳,极具欺骗性,像熟透了的小樱桃,除却竹安本地以及附近的城镇,倒是罕见,也难怪大师会误认它为无毒的野果。&rdo;提及此处,陆宴初紧绷的面颊略放松,说到家乡,哪怕是有毒的野果,也倍感亲切,一股思乡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道徵和尚颔首:&ldo;正因如此,老衲才会结识心善的首辅夫人。&rdo;
&ldo;看来她对大师非常信任。&rdo;陆宴初扯唇,眸中划过一丝伤感与亏欠,&ldo;我赴京那年,她留信,说去扬州潜麟寺等我,可惜……&rdo;
对他们之间的过往十分清楚,道徵和尚便跟着喟叹一声,感慨造化弄人。
话寒暄到这里已足够,蓦地转移话题,陆宴初眯了眯眸子,突然单刀直入直奔主题道:&ldo;敢问大师,我与福宝之间究竟存在什么联系?&rdo;
微愣,道徵和尚垂眸,思忖半晌:&ldo;首辅这问题……自然是父与子。&rdo;
&ldo;大师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rdo;浅笑出声,语气变得严肃,陆宴初无比诚恳道,&ldo;还请大师为晚辈解惑,她曾说带福宝上京就是为了寻我。那时我当她纯属糊弄敷衍罢了,时至今日,我却好像有种不安的直觉,虽然这种直觉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又没有依据。&rdo;
缓步徘徊在厢房内,道徵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ldo;阿弥陀佛&rdo;,摇了摇头,望着他道:&ldo;首辅何必着急?恐怕再等上几日,夫人自会如实以告。&rdo;
&ldo;但我想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无论事情时好时坏,至少别当着她的面手足无措。&rdo;嗓音压低,陆宴初无奈,他心底介意的是,哪怕他对她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可也会害怕那个未知的真相,害怕它会影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如果早些知道,无论它是什么,他势必要好好守住彼此的位置与关系,不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