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是个和尚,自然调解不了这种夫妻间的置气拌嘴。
道徵和尚讪笑一声:&ldo;他身为首辅,统领内阁,这是职责之内,施主莫生气。再者人生在世,难免磕磕碰碰受些轻伤,一帆风顺的人生是不存在的。&rdo;
&ldo;我不生气,我只是担心福宝,谁要管他在外面做什么!&rdo;豆苗儿听大师居然为他开脱,一时顾不上有理还是没理,红着眼睛恼上加恼道,&ldo;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生死与福宝性命紧紧相连,我才不要管他是死是活,他愿意涉险就涉险,他愿意受伤就受伤,我绝对置之不理。&rdo;
&ldo;这……&rdo;谁还能愿意受伤啊?道徵和尚一个头两个大,决定不再火上浇油,保持沉默罢了。人情绪激动时本就冲动,他再说几句,指不定她更愤怒。
气氛沉默,豆苗儿赌气地盯着水草里歇息的两条小鱼,恨不得将陆宴初变成其中一条,好生生圈养在鱼缸里,日日盯着,看他还能生出什么事端。
静寂中,一阵微风拂过,雕花拱门墙角下半人高的青草随风飘动。
一双青黑色长靴半融入青草丛之中,足足站了半晌,见雕花缝隙里的两人有了动静,才沉默离去。
春困的时节,福宝饱睡了半个多时辰,揉着眼睛惺忪转醒。
粉色小嘴张开,哈欠打到一半,扭头,登时一怔。
&ldo;爹。&rdo;福宝迟钝地坐起来,意识回笼,兴奋道,&ldo;您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娘说等福宝睡醒后去将军府看慕春姐姐来着,爹您去嘛?&rdo;说着,愣住。他大大的眼睛盯着他额头,上面包裹了一圈圈白色纱布,好像是爹受伤了?眸中顷刻罩上一层水汽,福宝担忧地朝陆宴初倾身,&ldo;爹,您怎么啦?受伤了吗?&rdo;
&ldo;一点轻伤。&rdo;眼睛里的迷雾渐渐褪去,守坐在床边的陆宴初顺势握住他小手,低头拿起他的小鞋为他穿上。
&ldo;疼吗爹?&rdo;福宝噘嘴,&ldo;您怎么和娘都一样不小心,娘有时候切萝卜也会不小心切到手呢!&rdo;
陆宴初不自觉蹙了下眉,他双唇嗫嚅,想问些什么,终究没有问出口,困惑迟疑的目光落在福宝圆啾啾的小脸上,陆宴初往上扬了扬嘴角,作罢。
福宝只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不该旁敲侧击的向他打探什么。
&ldo;爹,您怎么了?&rdo;敏感察觉出爹不高兴,福宝两只小手握住他右手,天真地歪头笑道,&ldo;爹是不是疼?那福宝让娘去做蜜汁地瓜吧,每次福宝摔伤了或者是肚子疼,娘都会做蜜汁地瓜,平常时候绝对不会做哦,只有福宝不舒服的时候才能吃到。爹以后不舒服的时候让娘做吧,甜甜的暖暖的地瓜吃下去,一下子会好受很多哦!&rdo;
他语气夸张,仿佛娘亲的蜜汁地瓜比灵丹妙药都更有用,陆宴初好笑地摸摸他脸颊:&ldo;算了,爹不疼。&rdo;
福宝却很固执,双臂撑着床榻,他麻溜滑下来,留了句&ldo;爹等一下下&rdo;,便飞快跑出寝房,找娘亲做蜜汁地瓜去了。
绿韶院有小厨房,福宝一路不停的撒娇纠缠,豆苗儿被他拖拽着进入存储蔬菜的地窖。
惦记着爹脑袋上的伤口,福宝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成功发现大半篮地瓜。
&ldo;娘,找到了。&rdo;眉开眼笑地冲上去,他咬紧牙关,吃力地提起篮子,憋红了脸回头望着豆苗儿,上气不接下气道,&ldo;娘,做、做蜜汁地瓜,爹、爹……&rdo;
豆苗儿忙让他搁下,嗔道:&ldo;拿两个不就好了?当心你胳膊。&rdo;
无奈至极地接过他手里的两个地瓜,豆苗儿心底其实有些不大情愿。拿甜点哄哄孩子确实奏效,陆宴初都那般大了,哪吃这套?
而且,都不知他独自反省的如何,她为何还要向他谄媚献殷勤?
&ldo;娘,爹好痛呢!咱们快点吧!&rdo;福宝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尘,抱着她大腿催促。
&ldo;你爹真疼得厉害?&rdo;摘掉他头上的一片菜叶,豆苗儿质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