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修年满脸震惊,商骜却没理他。
“但要是不给我,就像我说的,宗门和仙草,你都别要了。”商骜说。
说完,他慢悠悠地抱起手臂,朝后一靠。
他在等池修年的答复。
这对池修年来说无疑是一场豪赌。
如今商骜修为盖世、权柄滔天,缥缈山庄若依附在他手下,自然可保太平,也能避免此后商骜祸害修真界时被殃及。
但是,谁又能断言,商骜的盛世会有多久呢?
他身在修真界高层,清楚地知道天下苦商骜久矣。若真有天下修士群其而攻之,鄞都灰飞烟灭的一日,他这个依附商骜的缥缈山庄又当如何呢?
这分明是将他逼到了正道的对立面上。
池修年心跳如鼓,陷入了沉默。
“啧。”
商骜向来没有耐心,等不到他想明利害关系的时候。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指节点了点下巴。只一声,池修年腿一软,心下顿时清明。
他哪里是在赌,商骜又何尝给过他选择。
商骜只给了他一条活路。
——
商骜离开凌霄殿时已是深夜了。他回到有崖殿,却见沈摇光正殿里的灯还亮着。
商骜眉头皱得死紧,可等走到正殿的门前,却一步都再动不了了。
他猜得到沈摇光为什么会这么晚都不休息,正因为如此,他推不动面前这扇门。
沈摇光一定很想见到他,却不过只是想从他口中问出池鱼那小子的安危。
这样清晰的认知让商骜愈发烦躁。
他脸色难看,在有崖殿外来回踱了几圈步。
他不想承认他怕。
现在的沈摇光本来就像是惊弓之鸟,前几日还明言不想见他,甚至会因看到他而吃不下饭。
更何况今天池鱼又对他说了那些话。
商骜不理解。他本就是个没什么能失去的人了,按说跌在谷底的人会对痛苦麻木,也能够逐渐习惯,可这在他面对沈摇光的时候却根本不奏效。
他习惯不了沈摇光的眼神,只要接近沈摇光就会不自觉地变得暴躁又怯懦。
但讽刺的是,来自沈摇光的痛苦和吸引力同样强烈,使得他像是被操控了。
于是,他怕自己明明答应对方不碍他的眼,还贸然出现惊扰他,更怕这样难以自控的自己会伤害到沈摇光。
他皱着眉在殿前踱步,脚下的雪沙沙作响。一时间,他宁可再像之前一般在夜色下坐一晚上,就坐在沈摇光门口,既不用见他,也不用再想该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身体早已形成了习惯,转身便要往阶前走。
却在他回身抬眼时,窗内暖融融的灯光下,他对上了一双清澈的双眼。
他的心跳停下了,四肢百骸奔腾的血流也停下了。
商骜定定地看着他。
沈摇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前,隔着被结界封锁的窗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