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景观。
大上海千百座的高楼拔地而起。今世之后,还有来世,离我们而去的胡河清,向我
们标识的是另一番景象。
他终将被遗忘。他已经被遗忘。对此,我们不必悲哀。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当平
等的路途汇聚在一起时,那么整个世界在一段时间看起来就像是家乡一样。我们的使命
是在世界中展示一个岛,也许是一个榜样,一个象征,去预示另一种可能性的降临。
张爱玲: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
死与别离,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
可是我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
——张爱玲
1995年9月8日,洛杉矶警署的探员古斯曼打开大学区一所公寓的大门时,出现在他
眼前的是一幅以前无法设想的凄艳的图画:一位体态瘦小,身着储红色旗袍的华裔老太
太,十分安祥地躺在空旷的大厅中一张相当精美的地毯上。桌子上,有一叠铺开的稿子,
有一支未合上的笔。古斯曼更想不到,这个华裔老太太就是风靡华文世界的杰出女作家
张爱玲。
张爱玲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不然,她为什么留下将骨灰撒到任何一处旷野中去
的遗言?家已经回不去了,能够回去的,已然不是家。旧日的老友殷切地邀她回上海,
她固执地拒绝了,如果回去的话,上海还能是“上海”么?她要完成的,是对自我彻彻
底底的放逐。在一群群柏克莱学子健步如飞、意气轩昂的身影之间,她不紧不慢地走着,
放逐是保持心灵不碎的唯一选择。
‘相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下去,滋味
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唯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瓜子壳。”然而,张爱玲还是在
《精言》这本小说集的扉页放进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照片:一袭古式齐膝的夹扶,超低
的宽身大袖,水红的绸子,用特别资的黑缎镶边,有襟下有一朵舒展的云头——也许是
如意。长袍短袖,罩在旗袍外面。五十年后,那张照片随同书页一起泛黄,光明是不能
用回答测量的。五十年后,张爱玲偏偏又翻出些珍藏的照片,一张照片一段注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