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由强软弱,最后成了小奶猫一般的叫声,哼哼唧唧了许久,搞得萧景澄心烦意乱,偏又无处发泄。唯有将她搂得更紧些,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以平复自己此刻内心汹涌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丫鬟端来了刚熬好的汤药,萧景澄本想抽身出来,可余嫣却不肯放他走。睡梦中她的力气比平日里更大些,萧景澄怕弄伤她便未起身,只这么搂着她亲自舀了一勺药递到了她嘴边。
不料余嫣看着乖巧,睡梦中却是个难缠的人,连药都比平时难喂了许多。
萧景澄还是头一回这般有耐心地哄一个人,如同哄一个孩子般,那样的温言细语小心翼翼,看得一77zl旁端药碗的忆冬有点发酸。
不就是长得美些吗?王爷待余姑娘真的是太好了。
她突然想若自己这一世也能得一个男子这般相待,便是死也无憾了。
萧景澄哄着余嫣将整碗药喝下后又令她睡了下去,然后坐在床沿边,任由余嫣拉着他的一只手,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药才刚喝下去,须得等到药效发作令她出一身汗才好。而若是出了汗少不得又要替她沐浴更衣。
今晚只怕是一个无眠夜。
第33章喂药不知这法子喂药成不成?
余嫣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皆是美好的画面。
她似乎与母亲在一处,两人坐在临湖的草地边,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一切皆是令人舒爽的气息。
她紧紧地挨着母亲想同她说说话,可母亲话很少,只是温柔地望着自己,时不时伸出手来轻抚她的额发。
余嫣便愈发欢喜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扑进母亲怀里。可还未等她扑过去撒娇,身边坐着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余嫣不安地起身到处寻找,就在她想要出声呼喊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母亲的身影。
和刚才身边朦胧的人影不同,这次母亲的身影她看得格外清楚,连她脸上不悦的神情也都清楚映入眼中。
那是记忆里母亲常有的模样,每每对着她不是蹙眉便是压唇,鲜少会对她微笑,更不会像方才那样冲着她大笑还伸手摸她的脸。
余嫣的记忆里母亲不大亲近自己,也不喜欢她的亲近,总是将她推得远远的。年幼的她有时会觉得委屈,便跑去问父亲,父亲就总是笑着告诉她:“那是你母亲盼着你好,盼着你长成一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
所以好姑娘便不能钻进母亲的怀里撒娇吗?明明她的姐妹们都可以,她们不仅会钻进母亲怀里,还会说好听话哄着母亲要这要那。
而她们的娘也总是会一一满足她们,不像余嫣偶尔鼓起勇气想要买些什么,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拒绝。
余家不缺钱,至少衣食无忧,但她这个唯一的小姐日子却过得普通。母亲常说省下来的钱要为她打嫁妆。每当这时余嫣才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母亲的女儿。
只是当娘的才会为女儿准备嫁妆,余家只有她一个孩子,连个哥哥弟弟都不曾有,母亲又怎么会不爱她呢?
余嫣这般自我安慰着,脸上便露出欣喜的笑来。只是笑着笑着身上的暖意便少了几许,空气里的花香味也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药味。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哪里有草地有湖泊,更别说有母亲在身边陪着了。她只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床上,头顶是素色的帘帐。
这是文懿院正院的内室,不是她梦里想要的那个余家老宅。她从前的卧室也不像这般冷冰冰,满屋子都是她的少女绮思。
可惜,那是再也回不去了的地方了。
余嫣不愿再多想往事,今天白天她便是想得77zl多了,由越国公府抄家一事想到了自家,所以才会一上床便如堕入了无边的地狱。
那些官兵将父亲押走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她哭得几欲昏厥,醒来后才发现除了芳芩身边再无其他人。
后来连芳芩也背叛了她,而她也因唐庆一案押入大牢,错过了父亲流放前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如今的她孑然一身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心里早该没有了悲喜才是。却偏偏想起这事时,心口还是不住地钝痛。
余嫣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许再去想,随即支起身子想要下床去寻水喝,这才发现床边竟还坐了个人。
那人即便在梦中也威势骇人,他支着脑袋斜靠在床栏边,紧蹙的眉头像是心中有无尽的烦心事,看得余嫣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只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默默收了回去。
他是主她是仆,彼此身份差别过大,有些事情他可以为所欲为,她却不能主动去做。
余嫣只是撑着身子仔细盯着他的眉眼多看了两眼。
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孔,无一处不精致,却又透着男人极强的气势。哪怕像现在这样双目上紧闭,依旧看得人心跳如擂紧张不已。
余嫣又记起了被萧晟为难的那一日,他远远地站在钟鼓楼上,身子和天地间的风雪融为一体,像是这整个世界唯一的主宰。
那该是她第一回见他,那时的她狼狈到了极致,几乎快要没命,从未想过不久以后自己会成为他的女人,与他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余嫣下意识抬手轻抚自己的胳膊,摸到薄衫下的肌肤时想起与最近这些时日与这个男人间发生的种种,不由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