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主子看这套珊瑚头面……”
忆冬从进屋后那张嘴就没停过,偏偏余嫣今日新得了本诗集看得正兴起,完全没注意她说了些什么。几番敷衍下来忆冬终是没忍住,知道余嫣好脾气,又晓得严嬷嬷今日有事不在府中,于是大着胆子上前拿掉了余嫣手中的诗册,抱怨道:“主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
余嫣一愣看向她:“着急什么?这春装太多了些,你们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也没什么,搁那儿明日再弄就好。”
“春装有什么打紧的,现在要紧的是王爷。”
“王爷怎么了?”
余嫣这几日过得舒心顺遂,萧景澄不来她也并不在意。反正他日理万机,本就不该天天上她这儿来。她不过是只宠物,只肖乖乖等在这里就行了。
再多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怎么做不了,王爷不来主子得想想办法啊,哪怕让严嬷嬷给严都知递个口信也好啊。”
“递什么口信?”
忆冬真是快被余嫣这懵懂无知的模样给气笑了,索性也不绕弯子了:“自然是想办法让王爷过来了。王爷不来您就一点儿不着急吗?今日不来不打紧,明日不来也不打紧,若是永远都不来呢?”
余嫣听到她这话后终于若有所思起来,但她并不觉得萧景澄会永远不来。更何况他若再也不来了,余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至少不必再侍候他做那样的事情。
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从未想过闺阁之事如此累人,每一回她都筋疲力尽。是世上的男子皆如此,还是只萧景澄要得更狠些?
余嫣一想到那事,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念夏见她发抖还当是忆冬的话吓着她了,赶忙出来打圆场:“怎么会永远不来,王爷是这几日忙顾不上这里。毕竟京城里出了件大事,王爷自然是要料理的。”
她一提这个话头忆冬也来了兴致,看了眼门窗皆关严实了,便小声道:“所以越国公府被抄家是真事儿?”
余嫣本来还在头疼与萧景澄的床笫77zl之事,冷不丁听到这话后身子又是一颤:“你说什么,谁家被抄了?”
“越国公府啊,主子没听说吗?还是王爷亲自督办的,所以这几日王爷没来许是也有这个原因在。”
忆冬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不大信,查抄越公国府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别苑的门都不踏进来一步。
王爷以前抄过的人家还少吗?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这越国公犯的什么事,一夜之间说抄家便抄家了。”
忆冬倒是知道得更多些:“听说跟匈奴有关。”
“那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了?难怪圣上震怒,责令王爷严查到底。听说抄家那日越国公上下哀鸿遍野惨不忍睹,哭声从街这头到那一头都能听见。”
“那是,从前那样的好日子没了,如今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女子还都要充入教坊司,那地方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说是歌妓,不还得陪人睡觉……”
忆冬一时说得兴起忘了规矩,被念夏狠狠拽了一把才收住了嘴,转而道:“反正是要多惨有多惨,换作是我也必定是要痛哭不止的。”
念夏见她还不收口,又轻轻掐了她一记,随即指了指余嫣给她看。忆冬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余姑娘不也是被抄家流放,所以才沦落到这里来的吗?虽说服侍王爷没什么不好的,但毕竟是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若她家没遭此大难,如今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哪怕嫁不成王爷嫁个寻常官家子弟一辈子顺遂安宁也是没问题的。
此一时彼一时啊。
忆冬看余嫣脸色发白也没敢再说下去,换了好几个话题想哄她高兴也将她哄好,最后只能乖乖退出房去,独留余嫣一人在那里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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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公府被查抄一事算是今年开春来的第一桩大事,就是往年也没有这么大的事儿。
通敌叛国是一等一的罪名,比起旁人的贪污受贿罪行重了许多,所以英宗也是极为震怒,亲自下令将越国公府查抄殆尽,男子不论年纪大小一率处死,女子则沦为贱籍永世不得脱籍。
此事在京城内外震动极大,也就余嫣久居内宅没有听闻,其余的大街小巷皆是传了个遍。
杨宅内李氏也正同丈夫杨丛文说起此事。连日来她为了亲妹到处奔波,已是累出一脸的倦色。
“景澄这孩子当真是心硬,那可是他的亲姨母和亲表妹,竟也这般铁面无私。”
她们都是自小娇惯的人,如今没入了贱籍该如何活下去。不说云箴年纪轻轻便要为奴,就是她亲妹十指又何曾沾过阳春水。
一想到她们即将受苦,李氏便忍不住落泪:“原本说充入教坊司便也罢了,我多少能想办法照应一二。可景澄那孩子非要公事公办,说圣上令她们流放便说什么也不肯松口。我那苦命的妹妹与侄女往后该怎么办?”
杨丛文也是眉头紧蹙,却并未跟着妻子一道指责萧景澄,反倒安抚77zl她道:“这事儿实在闹得太大,圣上亲自着景澄办的事儿,他岂可做什么小动作。越国公夫人与他沾亲带故世人皆知,你叫他怎么徇私。此事不曾牵连你与他已是圣上开恩。更何况越国公做出这般事情来,他的夫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当初他们便未曾为你着想过,明知你是这样的身份竟是不管不顾做出这种事来,如今你也不必太过伤怀。终归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