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之后特别为你骄傲。”戴瑶说道,“我特想你能一直那么厉害。”
谢征的脸色立刻就变白了。他微张着嘴,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微微颤动着,好像是不知道该往笑的方向动还是该往哭的方向动。
“他们大半夜打发你来找我们,我很不高兴,就这些。”戴瑶点了点头。
“不是,我今天……”谢征本想解释一下,看到戴瑶的样子,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谢师傅,我送你吧。”祁亮在一旁说道。
“好!好!”谢征忙不迭点头。
红杨坐在空荡的房间里,空气中都是那种味道,和九年前她在另一间派出所里闻到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那时她也是一个人坐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外面也一样乱糟糟的,人们交谈时发出的嗡嗡声、不停的电话铃声和传真机发出的尖叫声,还有哭声和吵架声,用力关门的声音。
她能听到父母在外面吵架,他们一开始是当着她的面吵起来的。后来一个女警把她带到了这个房间。但他们的争吵声还是不依不饶地钻进她的耳朵。
“家丑不可外扬,以后你怎么让孩子成家?”父亲结结巴巴地喊道。
“这是现在该想的吗?这两个事有什么关系吗?他把我女儿祸害了,我把他送进监狱,你干什么在这儿横刀竖挡!”母亲喊了起来。
“嫂子,你别生气!”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她恶心地闭上了眼睛。
“谁是你嫂子!”母亲喊道,“我不认识你!”
“大哥,这个事你可千万不能报啊,你侄子这辈子就都完了!”另一个男人哀求道,“大哥,当年你对我是最照顾的,咱们比亲兄弟还亲,孩子犯了多大的错我们都替他偿还,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可千万别报啊。”
“是,这个得从长计议。”父亲说道。
“从什么长!”母亲喊了起来,“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坏了!那是强奸你女儿的凶手!你跟他们从长计议?”
“嫂子,本来我们和大哥也说了让两个孩子处处的想法,这不是……”
“滚!”
“是啊,我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他是什么人?他是个强奸犯!你要让你女儿和强奸犯过一辈子?当初我们不让他来住,你死活不听,非要把这个混蛋招到家里。我当时就跟你说那小子看杨杨的眼神就不对,你非说我想多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不说替你女儿做主,你还替他们说话!你就是个混蛋!”
“我女儿我当然心疼,我也没说他家孩子没错。他这么做确实不应该,但是这个事传出去,以后咱们一家子怎么做人?”
“是啊!嫂子!外面说什么闲话的都有。”女人哭道,“他们说我儿子也就算了,毕竟是我儿子干的错事。可他们要是说咱们杨杨闲话呢?说咱们大哥闲话呢?”
“嫂子,这事儿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们的错,我给你跪下磕头了!”男人大喊一声。
“兄弟!”父亲叫了起来,“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俩孩子闹了点矛盾,我们先自己处理,您看行不行?”
“不行!”母亲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的面子比女儿还重要吗?你天天打肿脸充胖子,几十人的聚会你非要买单!别人有什么事你都应承,什么忙你都帮!保险、理财、保健品,你让他们坑了多少次了?你哪次敢说个不字?你跟你的面子过去吧,我跟你离婚!”
然后门打开了,一个女警走了进来。
“很多案子都是熟人作案。”女警说道,“所以你父亲说了不算。就算是夫妻俩,只要女方不愿意也一样算强奸。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她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哭得停不下来。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扒着她的嘴,悲痛从嗓子里冲出来,撞击着她的口腔。哪怕她稍微慢下来一点,身体就疼得像被揉碎了一样。
女警递给她纸巾,她接过来,抬起头,看到了戴瑶和祁亮。
“别紧张。”戴瑶在红杨面前坐下来,“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
红杨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凄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