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浓疑惑:“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陆月浓这人,逗人时候真假不忌,不过有些方面则拒说假话。江倚槐听得出,他所作评价绝不是朋友间的恭维,而是出于真心。
冷不丁被夸了一句,江倚槐竟没怎么反应过来,生硬地道了句谢,又说:“我爸常说我三脚猫,拍得一塌糊涂,浪费时间,我妈倒是这么夸我。不过也就他们俩看过我拍照,一正一反,太极端了,我都搞不清是真是假。”
陆月浓有些诧异的样子:“我是第三个?”
江倚槐想了想,点点头:“嗯,如果没有什么小精灵在边上偷看的话。”
“真挺好的,”陆月浓肯定了一遍,“你爸对你,这么严格?”
“差不多,我爸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很多时候说一不二,我在家又是老大,他不常在家,但对我的安排一直都很上心。”江倚槐叹了口气,“有时候还真挺羡慕我弟。”
陆月浓:“羡慕什么?”
“你看我平时,课业这方面……”江倚槐迟疑片刻,接道,“我自己说的话不太好意思,但你凭良心讲,是不是还算过得去?”
“嗯,”所言属实,陆月浓便很配合地给予认可,“所以?”
“他对我提出要求,让我课业不能落下,现在我的确没落下,他就开始嫌弃我读书读得心思多了,不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努力,只会一天到晚叛逆,”江倚槐摊手,“你父母也这么严格吗?”
“还好,谈不上吧,”陆月浓对此似是没什么想法,回应淡淡,过会又问,“那你弟弟呢?”
“我弟归我妈管,就放飞自我,每天快乐地奔跑在院子里。”江倚槐看着当空皓月,神色微羡,语气比刚才活泼不少。只是说完莫名觉得奇怪,倒不像是在说弟弟。
陆月浓没说话,也没有跟着江倚槐一块抬头,只盯着石制的栏杆。栏杆外,流水载着落花与月影,缓缓东向,依稀能从四周闹嚷的人声里分辨出潺潺水声。
沉默了半晌,陆月浓才有点板硬地说:“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你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说不定也在羡慕你。”
“或许是这样吧,”面对这心灵鸡汤式的宽慰,江倚槐居然挺感动的,他笑了出来,是个货真价实的笑,“可我其实不想羡慕,只想做好自己。”
说罢,江倚槐抬手指向远处,“不说这个了,我们到那上面去吧。”
陆月浓顺着所指之处看去,是上了灯的岳塔。
岳塔是一座百年古塔,坐落于这条路另一端的顺城公园内。这历经修葺的建筑立在鳞次栉比的楼宇间,古色古香,尤为出脱。
观光者登临古塔,站在塔顶,可俯瞰整条护城河的旖旎夜色,一饱眼福。同样,对摄影爱好者而言,古塔无疑是个好去处,高处视野极佳,能捕捉到理想的镜头。
人的兴致一旦上来,干劲十足,简直三头牛都拉不住。江倚槐透过人群,看得见远处信号灯闪烁着红色的光,或许等挤到那里,恰好就是绿灯了。
许是因为这个,他有些开心,又不断期待,没等陆月浓有何表示,也没半刻犹豫,便强行拉上对方的手,逆着人流往那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