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来或许有些强人所难,有些恃物逼人,但李寅年颇有些心安理得地想,要怪就怪那个手欠的小子吧,让他今晚脾气不大好。想完以后,又在心中对陆月浓连道了三声“对不住”。
陆教授尚不知道自己无端受牵连,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目光小范围地在杯盏间梭巡一圈,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思考,然后轻轻皱起眉,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不瞒您说,的确是一眼相中的。”
李寅年点头,手里端起杯子,并不急饮。茶汤温热,镜片上很快漫了一层雾气,看不清眼底神情。
良久,李老板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这物件,我原是不准备出的。”
言下之意:这话,我李某人肯定是不信的。
店里一时不闻动静,像是被刻意消音,久久没有回答。
也不知过去多久,远方忽地传来一声雷。雷声钝然,被埋在厚厚的乌云之下,闷闷地作响。
听到雷动,两人都抬眼看了看外头。
门外,天色又暗了下来,雨才停了不久,但难保不会有第二场接踵而来。那些偶尔探头探脑的人群已经散去了,路面空空荡荡。
隔壁店面的灯光铺在濡湿的青石板上,明晃晃的,仿佛月色碎了满地。
第3章遇雨
唐跞处理完公司的事,驱车回酒店。
今天江倚槐刚拍完在玉城的倒数第二场戏,离回平城也就不远了。
唐跞估摸着江倚槐现下应该已经回去歇着了,便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回去后的行程与工作,打算等会和他说一说。
天色愈发暗下来,既源于时间的推移,也因为雨的瓢泼。
一时间,沿街路灯齐刷刷亮起,道路通达盘旋,在城市的荒芜底色上书写横折弯钩。
小城市的晚高峰,像有贼心没贼胆的胆小鬼,堵人堵车都显得不够火候。因而哪怕是雨天,车辆虽开得慢,不过车流量总体不大,还是能很爽快地停停走走。
在等红灯的间隙中,唐跞闲着无聊,拿出手机刷了会动态,无意看见热搜的那一刻,眼里迸出了火。
周末加班也就算了,还有个不省事的,尽给他添堵。
他把雨刷器的档位调到最大,眼前却还是雨幕中的光点与色块,只能勉强抓住雨刷器扫过的一瞬间的空档看清路况。
“前方三百米处右转,红绿灯处有限速摄像头,请小心行驶。”
车里没开广播,导航仪播送着优雅稳重的女声,伴着玻璃上的雨声,鼓噪着,刺激人的耳膜。
这种窝火的情绪在禁闭沉默的空间里激化,实在让人不好受,犹如一团杂芜的絮草堵在喉头心间,不吐不快。好汉不吃眼前亏,吃了亏也不能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