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咏那厢话还没说完,听到一声清咳便堪堪收回筷子,向四周佯笑了两声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扒起了白饭。
卫直拿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正襟危坐,板起脸朝卫君咏皱了皱眉,随后偏头看见自家夫人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敛起神色老老实实地继续吃饭。
沈轩先是听到卫君咏的一番话,默默地记下了卫明姝最喜欢的菜食,随后听见在岳母岳母清嗓之后,卫君咏不敢造次的动作,盯着自己手中的筷子良久,也开始低头默默吃自己的。
饭厅一时间静了下来,就连那碗筷碰撞的声音也是极轻的,只能听见院中几声未歇的蝉鸣。
一家人静静地用完晚膳,下人井井有条地收拾着桌子,沈轩正打算开口和卫明姝回玉芳斋,只听卫直朗声道:“贤婿啊,上次光顾着喝酒去了,听说贤婿棋艺了得,现在天色早,你陪我下几盘如何?”
沈轩刚想说的话噎在了嗓中,低头只见卫明姝也似是不解,只捏了捏她的手,“你先回去?”
“嗯。”卫明姝点了点头,叫上了一起跟来的兰芝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向玉芳斋。
“明珠?”
卫明姝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去,“嫂嫂?”
“晚上有些多少有些冷,你这丫头,也不想着给你家小姐多加些衣服。”郑叶看向兰芝,语气中带了些嗔怪。
“我”兰芝慌乱起来,停在原地攥紧了裙角。
她这几日一直跟着卫明姝担惊受怕的,反倒是日常起居方面确实考虑的少了些。
“嫂嫂。”卫明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是越发放松起来,“兰芝胆子小,你就别吓唬她了。”
郑叶掩面轻笑,“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回玉芳斋再说。”
几人回到玉芳斋,房间内早已灯火通明,那房中泛着些暖意,府中下人走进来为二人沏好茶,给卫明姝端来汤药,那碗还是卫明姝从前常用的那只白玉碗。
兰芝将刚才郑叶说的那话记在了心里,走到那高大的梨木雕花衣柜前,翻找出一件薄披风。
卫明姝仍站在房内,仔细打量着自己曾经的住处,这里似是一直没有变过,连梳子都还是摆放在原位,青玉瓷瓶中插着支盛放的荷花,桌上一点浮尘都没有沾染,想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别站着了,快坐下。”郑叶早已坐在了软榻上,斟了两杯茶,桂花的醇香丝丝缕缕散入房内,安逸惬怀。
卫明姝坐在榻前,虽已经有了预感,却还是开口问道:“嫂嫂来找我是有何事?”
郑叶揶揄道:“小没良心的,你许久没有回来,我就不能是想你了,来这儿同你说会儿话?”
“我才不信呢。”卫明姝喃喃道。
郑叶不仅掌管卫家中馈,郑老爷过世后,郑家的那些生意也全数过到了郑叶手里,平日里比卫明姝还忙些。
从前在家时向来也都是她去找嫂嫂说话,她嫂嫂才没空来她院子里闲聊。
郑叶笑了笑,“那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我来就是替你阿兄问问,你这次回卫家是何打算?”
卫明姝沉思了许久,眼神神有些飘忽,“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家了,所以才回来的”那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她不愿把回卫家的真正原因同家里人讲,也不想把那日炸城一事同她嫂嫂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
郑叶自然是不会信她这番言辞,却也没有揭穿她,“那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没想好”
郑叶继续问道,“那之后呢,还和他回沈家吗?”
卫明姝听到自家嫂嫂这般问她,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嫂嫂那张温婉的面容上此时正一脸严肃。
卫明姝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将来他们这桩婚事会走向何处,可眼下沈轩同她表了态,她亦有诺于他,怎么着也不该再折腾。
况且沈轩说的不错,他们这桩婚事是赐婚,他们才成婚近一月有余,就是以后也没那么好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