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药师入帐后的表现看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搞潜伏、做暗间,从一开始,他就打着光明正大搞事情的主意。
以黄药师的头脑,再是年少狂傲,也断然不会自陷死地。
欧阳锋笃定,他进来搞事之前,必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欧阳锋、林朝英都瞧着自己,黄药师呵呵一笑,说道:
“两位放心,眼下局面尽在我意料之中。唔,两位仗义援手,倒是稍微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只是想激那些老家伙一对一跟我交手,杀一杀他们的气焰,拖一拖时间而已。还真没想到金军帐中,竟还有两位真正的义士……”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色,笑道:
“再拖一小会儿,时辰就快到了。话又说回来,倘若我真的只是年少鲁莽,并无准备,欧阳兄又待如何?”
虽黄药师只是假设,欧阳锋还是答道:
“此地距山林不过百丈。我有横练,你有宝甲,我主攻,你断后,林姑娘护卫侧翼,以我三人武功,百息之内,足以突出金营,杀到山中。”
黄药师笑道:“可欧阳兄莫要忘了,此时围着咱们的,还有不少武林人士。这些武林人士若是出手拦截,拖住咱们,给金兵甲士争取到调度列阵的时间,咱们可未必能够顺利突围。”
欧阳锋淡淡说道:“越西鸿等高手皆已被我们打怕,余者都是些庸才。我若全力以赴,这些庸碌之辈,挡不住我一刀,也阻不了我半息。稍微多杀几个所谓‘民间义士’,这些为了荣华富贵而来的散兵游勇,自会一哄而散,再不敢挡在我前面。”
这位“西极龙王”,居然比我还狂的么?
黄药师心里嘀咕着,可一瞧欧阳锋神情,就见他面容平淡,眼神宁静,既不慷慨,也不激昂,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一般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此刻,黄药师终于意识到,欧阳锋竟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认为,由他主攻,可以带着他黄药师和那位林姑娘突出金营。
难道他之前在大帐之中,即使面对越西鸿、侯老爷子、完颜铁树三大高手围攻时,也仍然未出全力?
黄药师正暗自思忖时,那完颜铁树见二人旁若无人地闲聊,顿时怒极厉喝:
“欧阳锋,黄药师,你们已经插翅难飞,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狂妄,欺我大金无人么?”
黄药师笑道:“不敢。堂堂大金岂会无人?不要脸皮、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前辈名宿,不是正济济一堂么?”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偏还被打得大败亏输的越西鸿、侯老爷子等人顿时脸色发黑,神情讪讪。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毛孩子。”
那手持铁脊长弓的武将沉声道:“侮我大金,本将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药师含笑说道:“未请教足下尊姓大名?”
长弓武将冷声道:“本将完颜铜树。”
黄药师恍然道:
“哦!原来是主将完颜银树的二弟,这位铁树公子的二兄,失敬失敬。只不过……”
他皱着眉头,一副颇不理解的模样:
“银树、铜树、铁树……你们这三兄弟,怎地一个比一个贱?你们家,莫不是靠收废铜烂铁起家的?”
完颜铁树额头青筋暴跳,完颜铜树也眼角连抽,怒意上涌,正要喝令众武林人士上前围杀,浮桥方向,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钟铛铛声。
听到这急促钟声,完颜铜树、完颜铁树齐齐侧首,看向河岸那边,众武林人士也颇有些惊疑不定。
黄药师则微微一笑,对欧阳锋、林朝英悠然说道:
“时辰到了……”
话音方落,有金兵飞马而来,惶然禀报道:
“二将军,浮桥突然起火,火势凶猛,扑不灭了!”
浮桥起火?
完颜铜树虽惊不乱,喝问:“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有火船自上游顺流冲撞?还是有人纵火?”
那飞马来报的金兵满头大汗,惶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