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红颜陪著太後来到老王爷这里,不过是些劝慰之语。至午饭时,她便出去张罗,太後皇上在此,膳食自然不同往日。好一会儿方齐备了,这里却看轩辕持阴著脸色和轩辕桓并肩走了过来。她心中一凛,这哪还是那个为情所伤的轩辕持,只是也不同於以往那个纨!子弟。在这一刻,她知道轩辕持已经被素寒烟彻底的改变了。只是这改变却让她从心底胆寒起来。太後便和轩辕桓在王府用了饭,红颜明白,这举动不仅是亲戚间的走动或是安慰那般简单,同时也是昭示天下,即便王府出了奸细,且偷走山月的兵力分布图,这人又是准王妃。但皇室对轩辕敬一家仍无半点嫌隙。也是警告其他有心人做出落井下石之举。想到这里,不由暗想道:这轩辕桓果然有圣君之风,难为他年纪虽轻却如此明事理,对轩辕持也是关爱备至,这在帝王之中,就尤为难得了,亲兄弟互相还残杀呢。只是……唉,只是野心太大,否则素管家和少爷的姻缘……想到这里,微叹一声,方又笑脸如花的敬起酒来。一个月後,赏晴亭里。几十株红梅业已凋零,只还剩下几瓣残花仍攀在枝头,却最终也逃不过风吹花落的命运。“零落成泥碾作尘,任它如何高洁,也不过只落得这麽个不堪的结局。”轩辕敬苍老的声音响起,一边用颤巍巍的手拾起一枚花瓣,摩挲叹息不已。红颜轻笑道:“王爷何必伤怀,难道忘了底下那句‘只有香如故’麽?纵然它结局不堪,那香气却是久久不散,让人想忘也忘不了的,何况等到来年冬天,它又是花开似锦,想来也不用伤心呢。”轩辕敬点点头:“是啊,就怕它连树都枯死了,再没有开花的机会。”说完抬起头望向皇宫的方向,良久方问道:“持儿有几日没回来了?”红颜忙道:“半月有余了。”轩辕敬叹了一声道:“是吗?那想必起兵的日子也就在这一两天了。”说完不觉心痛如绞,自言自语道:“寒烟啊,为何你竟是那麽个身份,我纵是怜惜,这回可也保不住你了。”至傍晚时分,家人忽报轩辕持回府了。红颜忙迎了出去,只见他一声戎装,越发显得英姿飒爽,她心中明白,仍是忍不住问道:“明天就要起兵了吗?”轩辕持点点头,神色冷冽,不发一语。忽听红颜幽幽叹了一声道:“你……你真的要狠下心报复他吗?”轩辕持冷笑一声道:“战争总是残酷的,关我狠不狠心什麽事?他那麽聪明的一个人,既敢逃走,便该知道以我的脾性,这场战争迟早免不了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否也做好了承受後果的准备。”红颜点点头道:“论理,我也不该劝你,你这样做也没错,只是你可有想过,或许……或许他也是有苦衷的。”轩辕持“哼”了一声道:“我自然想过,在我傻的为他掉泪伤心的那些天里,我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著他可能有的苦衷,可是到最後我也没想出来。我没想出来他在那个黑店里眼睁睁见我不敌湘水妖姬时为何不肯救我?就像皇兄所说的,如果他将身子给了我就是对我有情,那他为何肯看著我死。”说完看向红颜道:“你也不必想太多了,如今看来,我们都是看错人了,竟连最後一面都不肯见我,哪怕是句暗示道别的话呢。从今之後,也要劝爹别想著这个人才好。我的恨只有他能平复,我可不希望将来你们碍手碍脚的。”说完到轩辕敬那里请过安,合家吃过饯行饭。红颜见轩辕敬绝口不提素寒烟,显是不再打算插手他们两人的事。自己也只得放了下来,连夜为轩辕持打点好行装,不提。至华洛自素寒烟回来的那天起,就已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他知大风朝必不肯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这样快便以此为借口前来攻打。但他这些年励精图治,行富国强兵之策,自信怎麽也能抵挡一阵子,再说那轩辕持不过一个纨绔子弟,只仗著大风朝兵强马壮,自己只要好好筹划安排,未必就会落败。因便命宫中人不得在素寒烟面前谈论此事,决意要以自己之力来打这场仗。若赢了,也可扬眉吐气,再不怕大国欺凌,若输了,便是天意要亡山月,终究也无可奈何了。这一切素寒烟皆茫然不知,但他冰雪聪明,过了几天,发现宫中人人面色凝重,甚少言笑,况华洛几天不见人影,他心中便猜出了几分,这天晚上便来到御书房,求见华洛。那华洛正为前方战局焦心不已,几天没有好睡,形容倦怠,哪敢见他,知他必定猜出来的,因命太监出去令他回房,言说自己明日前去看他。素寒烟哪能不知道原因,沈声道:“既然皇上不肯见我,那就恕寒烟无礼闯进了。”说完不顾兵士阻拦,径直进去,那些兵士又如何真敢拦他。华洛在屋里早听到了的,无奈之下只好起身道:“你的病不知何时就会发作,不好好休养,却跑来这里干什麽?”一边迎下来。这边又有人报七郎求见。七郎一进书房,便大嚷道:“皇上,不好了……”话未完便看到素寒烟也在,不由得把剩下的半截话吞了回去,改以尴尬的笑容道:“寒烟,你怎麽在?吓了我一跳。”华洛心中一惊,却连忙帮著掩饰道:“七郎就喜欢小题大作,什麽事就让你这样慌张?都多大了,还改不了这性子。”素寒烟看著他们两人,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算著他也该动手了,七郎,你实说吧,我们丢了几座城池了?”七郎是个直性子的人,闻言大吃一惊,望向华洛失声道:“皇上,你把这事情告诉寒烟了?”华洛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上前去,掰开这家夥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麽,气道:“我什麽都没说,倒是你这一问,把什麽都给问出来了。”七郎还茫然不解,素寒烟叹道:“这还用告诉我,我在大风朝这麽多年,岂能不了解轩辕兄弟的个性,况还在王府呆了那麽些时日。你们定会认为,那轩辕持不过一个纨!子弟,先前那些胜仗均是仗著大风朝兵强马壮罢了。我们山月虽国小力微,若精心布置,也未必就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