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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页(第1页)

这话真狠,武崇训怔了下,李仙蕙的音容笑貌他熟悉之至,这点愿赌服输的骨气,也当真是她!含着泪慢慢点头承认,“是啊,二娘提过。”“可我的怨气得有地方发,我们家也不能白背了贼名儿,他们冤枉我二哥谋反,我便当真谋了!冤枉我阿耶弑亲,我便当真弑了!”她句句锋利,毫无避忌,武崇训听来却不怕,简直爱不释手。细细打量她,这花骨朵儿经了风雨,果然招展了。肉贴肉的两公婆,闻声知意,他着迷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儿,早知如此,作甚么事事拦在前头,不让她大发雌威?瑟瑟噗嗤一笑,招手叫他靠近。“我想了个好主意,以府监之矛击杀府监,真才叫天理昭彰!”武崇训一听就懂了,也觉此计甚妙,垂头调侃。“我阿耶又要卖了张家来投李家么?”他握住她热烘烘的脚丫往前推,摇椅不堪重负,头重脚轻往下倒,武崇训怕她头晕,伸手来捞,却见瑟瑟弯起手臂枕在脑后,很享受。“女史道主弱则臣强,真是客气,细细想来,当是主弱则臣病急乱投医,若我阿耶支棱得起来,就凭圣人年近八十,阿翁又怎会首鼠两端,左右乱跳?”武崇训默然无语,半晌不得不同意。“阿耶不能满足于春官尚书之位,不论君王强弱老幼,性情如何,只要提他再升半级,便肯肝脑涂地。郡主,当真要让这样人担当群相之首么?比之前人,如狄相,如魏相,他……太不及了。”“从前我也敬佩狄相,也仰望魏相。”瑟瑟不知怎的嗤笑起来,可是笑声破碎,伤心断肠。“孝敬皇帝二十四岁猝死,先太子二十九岁自尽,我二哥,才十七岁!宫闱之争,说白了,原与百姓无干!所以相爷们乐意管么,肯插手么?还不是由着君上想如何便如何!”武崇训安慰她,“宗室仇杀本是私事,相爷们是公器,原该无涉。”这是事实,也是道理。瑟瑟黯然点头,做宗室时仰望帝位,汲汲以求时才明白,这世上并没有一个人把皇帝当真龙,不过是举起面旗帜,借来炫耀。“反是阿翁姓武,管得我家半边闲事,我那几个兄弟倘若胆敢生出妄念,阿翁只照捧杀魏王府子弟的主意,便料理了。”原来她还记得李显有几个庶子,从前不起眼儿,如今却不同了。满京人心惶惶,女皇西幸长安的旨意一下,与恢复李唐正朔相提并论的,便是恢复自古以来的父子传承。武承嗣父子眼盲心瞎,正合捧杀,李重福却未必……武崇训眸光发暗,他已替她想在前头了,只不必说出来败兴。青玉大盘子里耸着座半人高的冰山,风轮架在后头,虎虎地吹,那冷风夹寒带水,嗖嗖打上面颊,冷得她半边面孔发麻。产后她莫名怕起冷来,室内用冰要搭褙子,今日顾着说话忘了拿。“我们这些人,夫妻反目,父子相疑,兄弟阋墙……都是应当的,可四镇军民不同,连张将军、府丞,魏相等等,不该为这些事死了。”武崇训心底里丝丝颤抖,一忽儿明白过来,她这是把李重润那份活法,也添到自己身上了。不必再拿她去比武承嗣,比李显,就算比圣人……也不逊色。自古及今,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为了保住权力,都会殊途同归,做出与前代昏君一模一样的蠢事。但瑟瑟不同,只为一己私仇,她反而不留恋,不沉迷。至于阿漪……武崇训心满意足,三岁开蒙,十岁读史,他还来得及教养他,把所有理想灌注,令他健康而完善。原来他这一生注定辅佐的君王,不是武承嗣父子,不是李显父子,是瑟瑟母子。“自来封建亲戚,以为藩篱,荣辱同心,盛衰一体……”瑟瑟一字一顿背出司马银朱注解《左传》之语。太学讲解《左传》、《礼记》、《毛诗》,以颜师古、孔颖达的版本为准,但司马银朱所注,较前人简明易懂,譬如这句,便是说君王封立亲戚,建立邦国,犹如藩篱,拱卫宗室。“郡主产褥之即,便提出给予相王京畿军权,师法前朝,又解圣人疑心。”武崇训凝眸望住她,这是她甩在他脸上的飞刀子,又要捡起来了?——那时不过一时气话,如今却是深思熟虑。瑟瑟无奈地挥挥手。“成制在前,自是遵循制度最少障碍,请表哥拟个底稿,我来上书。”“远交近攻,借相王麻痹圣人,是上兵伐谋,郡主耍得好一手兵法呀!”瑟瑟昂首乜眼,再扔出一句思索许久的结论。“武周制度破空而来,如空中楼阁,无法推行。想来这回以后,圣人亦有许多反思,发觉唯有重新捡起李唐那一套,才能平稳过渡。”长安四年三月,长安,大明宫。乍暖还寒季节,暮色晦暗冰冷,半空洒下飘飘渺渺的雪粒子,任是穿戴再堂皇的人,脸上都有股晦气。提香宫人捧着匣子走来,见小黄门打眼色,忙错步往旁边退。果不其然,里头稀里哗啦,一大群人鱼贯而出。领头的和尚生的西域胡人模样,肤白鼻钩,但慈眉善目,又不曾蓄须,一对长眉雪白,落落挂到腮边,赤足蹬双旧芒鞋,穿件灰扑扑的旧僧衣,独腕上佛珠耀眼,乃是青金石,熠熠蓝光闪亮,衬得他好一副得道高僧的仙风道骨。“国师走这边儿——”张昌宗把腰躬得快贴下地了,引路的臂膀往前伸出去,比金冠还高。法藏乜了眼,不齿这男宠谄媚的做派,面上只做坦然领受,淡淡道。“国公爷怎能屈尊为小僧引路?”张昌宗脸上泪痕未干,衣不解带服侍了几个大夜,面皮浮肿,沉甸甸金冠勒在额上,卡出深深的红印。他笑得带些苦涩,望了眼法藏身后十来位穿戴各异的僧道术士,男女老少都有,各个生着张故弄玄虚的面孔,乍一看,像是同个师傅教出来的。满腹牢骚,可惜蓬莱殿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让阎朝隐送那几个出去,自引着法藏往控鹤府的衙署走,边走边回头,皱眉打量其中一个扶桑来的番僧,人生的胖壮粗鲁就罢了,大大咧咧,撇着袖子横冲直撞,扫翻了圣人最钟爱的牡丹名种宝楼台,也不知道扶起来。忍了又忍,他没有出言训斥,眼睁睁看着那人走了。“照您推算,圣人这回……?”到地方,上座奉茶,张昌宗方毕恭毕敬请教法藏。宫里有话不能直说。尤其法藏,口悬天命,世人皆以为他虽是凡人,却与圣人,乃至玄之又玄的武周国祚命脉之间,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所以更要谨慎。况且法藏来了几趟,与府监张易之皆是匆匆一晤,尚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法藏端茶润了润唇舌,方重把两手举在胸前。仿若水月观音的千叶手势,只多一串念珠,略显不伦不类,但他的语气补足一切缺损,格外诚恳地认真询问。“太医怎么说呢?”换来对面一声黯然长叹。“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只听院正的意见了,不是小僧背后说人,院正能得圣人青睐,乃是因为擅长妇人科并小儿科,从四十年前,几位皇子公主皆从他手上调理出来,实是劳苦功高,然眼前……”法藏忖了忖,推心置腹地劝说张昌宗。“什么正骨、金疮肿痛、针灸,皆已不必,唯有大方脉、杂医两项,吊住圣人的性命,最是要紧。”“您真是诚心待我,若非如此,我哪能让番子进宫来糟践东西?!”张昌宗深感安慰,情不自禁地抹了抹眼角。“实是顾不得了。不瞒您说,圣人情形不妙,天人五衰之象已然应验,可恨太医院那帮废物还喋喋不休,争论些药理深浅,脉案拿来我瞧,写的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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