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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第1页)

“可见人的精力本事与年岁无关,臣以为,太子当趁圣人有心有力之时,勤练弓马,调气养息,往后才挑得起这副担子。”说罢,将众人的视线引向女皇,恭敬道,“圣人,您说是么?”叽叽喳喳吵了半晌,只有颜夫人和武崇训记得她还在场,女皇很是不满,在强烈的日光下眯起了眼,先吩咐上官。“召苏安恒进京觐见。”太平哎了声,“圣人不可——”便要跪地求情,痛陈言路不可闭塞,以及民心所向不能强改,可是陈词尚未出口便听颜夫人叹息了声,顿时羞恼成怒,不顾冒犯天颜也要瞪眼回去,甫一抬眼,却见上官微不可见地轻轻摇头。终于反应过来,女皇的意思并不是要杀苏安恒。太平困惑地张开嘴,未及发问,女皇已勾了勾手指。“瑟瑟,三郎——”在场三个三郎全都眼前一亮。但她这一声叫的很亲昵,带着老年人逗弄哈巴狗儿的热情,那就只能是指时常承欢膝下的武崇训了。“赶紧罢,朕累了,办完你们几个随朕吃个冰碗。”她苍老的手指随便在瑟瑟方向划拉了两下。颜夫人便捧着一卷誓约递给两人。四六骈句洋洋洒洒,俱是李武两姓承诺永结友好,两人齐声诵读,朗朗高音在山水间回荡,落地有声,更凿在两家心底。一语即毕,武崇训牵起瑟瑟,扬手一挥,赞者抬着又一头乳羊走到跟前。天光大盛,晒得瑟瑟头脸发烫。滚热的日光同样照着放干了血的牲畜,尸身开膛破肚,翻开的皮肉遍布青紫血管,干瘪发黑,腐败烂臭。瑟瑟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肠胃一阵作呕,就被武崇训抓住了。他看着她,目光沉沉有力,直到她重新矜重地挺直脊梁。脑子清醒了,视物也清晰。瑟瑟俯视祭坛下黑压压的王公贵戚,人人有个了不起的头衔,人人只能在她脚下,尤其贴边儿站的张易之兄弟,根本不够资格穿戴衮冕。她轻笑了声,女皇到底是女皇,不曾乱了根本。然后意识到自身幸运,第二轮李武联姻中,李家女的地位高多了。她有了力气,稳稳地,和武崇训一起把乳羊推进火堆,轰地火焰冲天。“表哥,”她掀动嘴唇,无声地谢他,而他的眼神晃了晃,轻轻避开了。誓约诵读完毕,仪式还要继续。武攸暨朝银爵中住满粮食酒,圣人三轮上香祭酒,再由太子重复一遍,然后太尉重复,然后女皇祝祷,放鞭炮……如此折腾到日上三竿,诸人肃穆散开,跟随女皇再三叩拜,才算结束。光禄卿战战兢兢退下来,举高手臂挡住面孔才敢吁气。太平与颜夫人激战,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非要摊开来计较,历代封禅都在泰山,为何圣人独在嵩山……不就是怕与高宗犯冲么?这话一挑明,武周根基之虚弱便昭然若揭,女皇岂肯咽下窝囊气?背锅的只能是负责操办流程的光禄寺——那他的乌纱并项上人头,便都飞了。太平太不顾念底下人死活!他下了论断,看了眼谷底烧成烂架子的乳羊,转头差点撞到张易之肩膀。“寺卿稍等,公主问相王为何选嵩山封禅,相王不知,两人颠来倒去说不出因果,相王那几个儿子又爱斗嘴,越扯越远,才起哄说不如来请教您了。”光禄卿嘶地打个寒颤,“下官还有事,有事,改日再说!”张易之一本正经拦住,“还请寺卿示下。”“哦——这个嘛。”光禄卿煞有介事地捋着胡子,信口胡编。“府监有所不知,封禅泰山之举由上古流传,但其实魏晋时便有人提议,不止泰山,五岳皆可封,嵩山乃是中岳,地处华夏正宗,最受世人推崇。”张易之蹙眉遥想,慢慢点头赞同。“确实,单论位置,正是嵩山在中央。”“圣人乃是周朝姬姓后裔,千多年前,周武王、周成王都曾祭祀嵩山,这种事嘛,向来是子承祖制……”“真的吗?”张易之满面不信,好奇追问。“寺卿莫欺我读书少,周朝封禅,真有文献记载么?笔记,还是诗词?可我以为,修史从司马迁起,之前事体,真有人字斟句酌录在纸上?”光禄卿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心道,你明明都知道,何苦来难为我?丝丝金光落在张易之的头上,和满山黑压压的公卿不同,他既没戴冠,也没穿衮服,一袭青白交织的圆领袍寒素到近似奴婢,只乌发用玉簪松松挽住,俄而风起,发丝便沾上飘飞的树叶。衣袖翩然,吹得这美男子飘飘欲仙,他歉意地揖手,“是我学识浅薄,发问仓促,并无意挑衅,请寺卿先行。”光禄卿被他高高提起却又轻轻放过,顾不得诧异,忙拱手告辞。这头打扮同样简薄的张昌宗牵马过来招呼他,“五哥,走罢。”张易之搓了搓手,上马扬蹄而去。张峨眉回到宫室,指派金缕带人收拾回程包袱,自在廊下置了张软榻,蜷身倚在上头,捧着莲花瓣印小金碗发怔。金缕走来唤了一回,“娘子进来罢,外头热。”她只摇头。耳边流水潺潺,是女皇院子里那架两三丈高的山形人造瀑布,水流下来,经过小小的木作磨盘抽回山上,小虽小,纤毫毕现,且声响极大,连她这头都听得见,枕音而眠,好像真的住在瀑布边上。借着这水声,她心里清净,半合上眼昏昏欲睡,突然有丝料清凉的触感蒙在胳膊上,她翻了个身,眼角扫到一截青白袍衫,惶然坐起来。“李家儿孙通通要出阁了。”张易之开门见山。“李显家四个,李旦家五个,李贤家只剩一个,哼,拢共十个,比武家两府多出一倍,往后这神都,还真是热闹。”张峨眉低着头抹两只胳膊,放下袖子。她穿散花绫小衫,衣裳短,可是袖子又窄又长,过了手背还多一截,细密的花纹透出肉色,愈显身段修长优雅,素金手镯别出心裁地戴在袖子外头,叮叮当当挂着许多金珠、珍珠、碧玺圆珠。“韦氏在,李显家几个庶子成不了气候,还是看李重润罢。”“……这是第四个了。”张峨眉犹豫,“五叔,兴许我就不是联姻的材料呢?”这话重了。张易之不能有子嗣,唯她一个传人,倘若她出息不了,便是他没了指望。她背心出汗,向上觑了觑,诚恳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五叔,我是真有些拿不准了。”“这不像你的口气,你应当想,是他们不够分量,衬不起你。”张易之哼笑了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子,“瞧韦氏联姻梁王府的劲头,恐怕不用你使劲儿。”张峨眉担忧地问,“他——没什么毛病罢?”“方才你没去,李旦家五个也是圈养大的,很出挑,我想李重润差不了。”张峨眉放心了些,两臂往后撑住软榻,饱满的肩头成夹角拱卫头脸。“兄弟们在一处就好,受了憋屈有人排解。”张易之愣了愣,抬眸认真看她。这个侄女五官大致都不像他,只眉色浅淡随了他,早上起来若不画眉,便是个任人揉搓的面团,肤色又苍白,因而惯用玫红口脂压阵,今日却涂了正红,先声夺人,连眉眼也硬朗起来。他知道她的心事,为她好才一早敲醒,“武延基,你就别想了。”张峨眉别过脸,未置可否。张易之待旁人再没有这样耐心,“来投奔我时,是你自己说有女帝之才,圣人做的事,你全能做,只亏在出身不及她,又女主临朝,英雄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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