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长叹一声,无力的微微点头,道:“命令部队集合,准备突围。”
等王福跑下去传令,一旁的政训员蔡国璋上前一步,委婉而小声提醒:“营长,一连怎么办?”
任琮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再看看左边一连的方向,隐约间已经能看见一连的人马了,可现在,却只能弃车保帅,否则,整个营都可能交代在这儿,到那时,救不救一连,还有意义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仰天叹道:“此战,弟兄们已经尽力,全是我一人之过,与弟兄们无关。蔡兄,回去见到校长后,还请把这话转告校长……琮琦愧对校长的栽培,只有杀身成仁,以求军人之德,以谢校长知遇之恩!”
边说边掏枪,却被蔡国璋和身边的警卫员一把抓住。
“营长,此战非你之过,是情报不准确所致……您何须如此?”
“是啊!营长,咱们这一仗虽然……虽然吃了点小亏……”
“闭嘴!”任琮琦呵斥了警卫员,正色道:“身为军人,虽然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可以无所不用,但军人就该有军人的骨气,败就是败了,任何借口与狡辩都是对‘军人’二字的侮辱。”
“是!”警卫员随口应了声,却死死地抱住任琮琦,嘴里继续劝说:“这一仗咱们是败了,但我们尖兵营实力还在,只要冲出去,回头整顿兵马再来报仇雪耻,何尝不是大丈夫所为?”
任琮琦一楞,随即放开枪,反问道:“小彭,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营长,是你教我的。你平时不是说,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勇于行天下之事。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对胜利的向往和战胜敌人的信心……”
任琮琦哈哈一笑,拍了下警卫员的肩膀,点点头。对蔡国璋笑道:“刚才那一刹那,我是真的想自杀成仁,好在你们劝的有道理,现在,咱们得好好看看,怎么才能顺利突围……”
(说句题外话,大家可别以为任琮琦这是在为战败找借口而演戏给大家看,他是真正的军人,绝对不缺自杀的勇气,后面自会细说。)
“营长,咱们原路返回?”
“万万不可!我要是敌人的指挥官,虽然是临时仓促间布阵,可既然能设下这么大的口袋,在大的方面,绝对不会出现大漏洞……咱们在这里还能仗着地利稍微让敌人不敢强攻,可我敢断定,只要咱们一离开这里,敌人必然蜂拥围来。此时,敌人定然已在咱们来时的大路两边埋下重兵,就等着咱们一头钻进去,他们再四面合围……也只有在细微间找到突破口,才能顺利突围出去……”任琮琦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看了看地图后,站起来四下扫了眼,突然指着右前方的那座大山笑道:“天不绝我尖兵营啊!”
几人赶紧看去,却见那座大山树木相对稀少,但隐约可见一条小道从山下蜿蜒而上,在林中断断续续地穿过,到半山腰后转向后山……
“营长,万一敌人在那里埋下重兵,咱们这么冒然冲进去,岂不是……”
“不要紧!我估算过,敌人大概来的是一个团,他们在咱们左右两边各有一个营,一连那边必然也准备了一个营。剩下的一个营或者两个营,就是用来围堵咱们来路的,以此估算,就算敌人真的在那林中设下埋伏,兵力最多也只有一个营,而且,必然不是这个团的主力营。那么,以我尖兵营的战斗力,要突破这个营,总比被人打伏击,四面合围要强得多……”说到这儿,他信心十足的看着那条小路,如同在指点江山般霸气十足的说:“再说,我尖兵营要连敌人的一个营都打不过,那就活该被灭掉。”
不得不说,任琮琦敢赌,而且运气不错,他所看到的那条隐约小路,在敌我双方的军事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而红军因为地理不熟,又是仓促间部署,根本没时间实地考察。加上任琮琦只是停留在包围圈边上,并没有直接冲进包围圈,让埋伏在包围圈周围的人马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集中,因而,导致四十九团的兵力略显不足。偏偏任琮琦气势汹汹而来,摆开架势要跟红军硬干一仗,结果,被炮弹吓到了,未做抵抗就跑路,一下子就打乱了红军先前的部署,等再想调整时已经来不及了。
防守那边的是四十九团四个营中战斗力相对最弱的四营,那条小路虽然在部署时被发现,却未来得及上报,因而,只派了一个排在此防守,又岂是尖兵营的对手。加上尖兵营一心逃跑,并不做过多纠缠,因而,虽然刘永江气的暴跳如雷之余急忙调集兵力围堵,最终却还是让任琮琦丢下二三十具尸体和部分重伤员还有大批装备,成功逃脱了。
任琮琦带着尖兵营主力是突围成功,可他手下的一连,就悲剧了——到嘴边的肉虽然飞了,但这口汤,红四十九团是绝对不会让它再飞走的,否则,大家都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