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看着我说:“且不说真心与否,就算真心,与我又何干?我所求的不过是某个眼前人的不离不弃。”
我被他看得面上发烫,垂着头,不肯看他了。他却抓起我的手,说:“小枫,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吗?”
我又抬起头,他的目光就像正午的阳光一样,炽热极了,我其实想说什么来着的,但只觉得心咚咚咚地跳,脑子里也一片空白,舌头好似打了结一样,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的,不然他肯定要笑我傻,我四下瞅了瞅,见没人在看我们,便踮起脚飞快地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回来。
他有些发愣,抬手捂着被我亲的那边脸,好似笑了,我没敢继续看他,干脆低了头,看着手上的兔子灯。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伸手来牵我,他的手还是很暖,滚烫滚烫的,我的手也跟着暖烘烘的了。
这时,时恩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殿下……不,公子、夫人,奴才可找到你们了。”
他手里还提着那俩食盒,看上去挺可怜的。
李承鄞只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时恩又说:“公子,我们该回去了,此番出来本就不合时宜,若是被上头知晓,说不定会迁怒与你。”
李承鄞听了好似不太高兴,但只是道:“知道了。”
这时我听到有人敲着鼓喊道:“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我问:“为什么要敲鼓呢?没见人在玩杂耍呀。”
李承鄞说:“这是更夫,夜里打更报时的人,一夜分为五更,戌时为一更,亥时为二更,子时为三更,丑时为四更,寅时为五更。”
原来中原还有专门报时的人,西州就没有,“现在是亥时,那就是二更了?”我问。
李承鄞点头,“走吧,我送你回鸿胪寺。”
确实也挺晚了,平日里我已经睡了,中原还有宵禁,而且刚刚时恩说李承鄞出宫若是被皇帝知道影响不好。“那走吧。”我说。
时恩很快赶了马车过来,回到鸿胪寺,五哥他们都还没睡,阿渡也在,似乎都在等我。
我献宝一样将装了蟹的食盒打开,“五哥,表哥,阿渡,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这是什么?长得好生奇怪。”阿渡首先问道。
我说:“这是长在水里的蟹,可好吃了。”说着便拔了一个蟹腿,塞到阿渡嘴里。
阿渡吃了一个蟹腿,“没想到这东西看着丑,吃着还不错。”
五哥和表哥听罢,也开始食蟹了。
我将兔子灯提到寝间,放在床榻旁的案台上,刚洗浴完毕,阿渡就进来了,一路上我们夜里都是一块儿睡的。
阿渡来到案台前,盯着那盏兔子灯,“公主,你这灯真好看,殿下送的吗?”
“嗯。”我点头。
“殿下对你可真好。”
我说:“他哪里对我好了?整天说我笨,说我粗鲁不淑女。”李承鄞有时候可讨厌了。
阿渡笑道:“中原人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吗?我看殿下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一路上没少给公主准备好吃的好玩的,他哪天若是不说你了,你指不定就得伤心了。”
“我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但也不至于伤心吧?”我说着就往榻上一躺,不过,若是李承鄞在我面前整天板着一张脸,话也不和我说,我估计还真得闷死。
阿渡看了我一眼,也躺了下来,没再说什么了,她平时话本来就不多。
我原本睡不着,想着明天要进皇宫见皇帝的事,但大概因为今晚走了太多的路,没一会儿就晕乎乎的,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翌日一清早,我就被阿渡叫醒了,五哥和表哥早起来了,迪莫给我梳洗了一番,又给我换上了嵌着珍珠的红色真丝织金长裙,戴上琉璃眉心坠、金色项链流苏、金镶东珠耳坠,并且系上金镶玛瑙腰链,穿上绛红硝皮小靴……一阵捣鼓下来,我身上顿时沉甸甸的了。但迪莫说,阿娘交代了,我见皇帝时一定要往精致里打扮,这样是尊重皇帝,也能给我们西州争面子。
鸿胪寺卿引着我们自承天门前往太极殿,路很长,两边都站着侍卫,好不威武,我们刚到太极殿外,便听到鼓乐奏了起来,进殿时,鼓乐依旧在奏,乐声停止了,我同五哥表哥一同向皇帝行礼,皇帝让人给我们赐了座,然后寒暄一番。
皇帝坐在御座上,离得远,而且我也没敢仔细看,大约是一个很威严的人,声音低沉如洪钟。
皇帝问了五哥对?N朝的印象之后,又问我路上劳苦与否,觉得上京如何之类的问题,就像一个温和的长辈在关照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