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跟若若睡一个被窝儿,两个姑娘自然有的聊。
若若说奶奶其实不是亲奶奶,自己是奶奶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那时候家乡那边闹瘟疫,自个儿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奶奶说她全家人死绝了,她也不想活了,结果在河边瞧见个被大花布包裹住的小孩儿,怕这个孩子没人照顾活不下去才没投河的。
若若说:“以前这条路很热闹的,自打前些年有一条官道打通,这里就极少有路人了。我想要出去走走,可是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反正一走的离家远就头晕。”
李幼是个不会说话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按道理说,若若说了她的故事,自个儿就应该讲一讲自个儿的事情。可是,她李幼虽然不是金丝雀,却也是旁人压根儿想也不敢想的家世,随随便便说出来一件事,都像是大热天抱着个西瓜在山巅凉亭坐着,还大声喊着山脚下的若若爬快些。
想来想去,李幼轻声道:“我小时候也差不多啊,总想着离家远一点就没人管我了。不过呀,其实不用着急的,因为到了一定时候,就由不得自个儿不去出门远游了。”
这边两个姑娘说着悄悄话,困意全无。李幼挑着一些能说的,逗得若若咯咯发笑,两个少女又怕吵醒已经熟睡的老妇人,便捂着嘴,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隔壁屋子里,重焦也是压根儿没法儿睡,倒不是刘赤亭打鼾,而是这家伙不晓得怎么回事,睡觉就睡觉嘛,怎的一身气息丝毫不收敛,如同在与人大战一般。重焦只好辛苦去压制住刘赤亭气息,免得惊扰那个好不容易睡下的书生。
此时的刘赤亭心神压根儿不在此处,而是稀里糊涂走入一场梦境。明知是梦,醒又醒不过来,莫不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猛地一股子巨力袭来,刘赤亭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周遭,已然身处一高楼之下,此楼九层,高约九丈。
忽的又是一道剑光划来,刘赤亭避而不及,被一剑戳了个透心凉,身子如同琉璃玉碎,散落一地。
此刻凭空出现一人,瞧不清楚面容,只大致看得清此人一身儒衫,腰悬长剑。
那人大袖一挥,一地碎片如同光阴倒流一般,片刻便恢复原样。
刘赤亭摸了摸身上,没少什么物件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抱拳,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前辈。
“这是什么人藏在我身上的某种东西,还是怎么回事?这梦做的也忒真了吧?”
那位前辈声音冰冷,“你不是赵氏族人,身上怎么会有我赵家秘传神通?难不成是我赵氏一脉已经覆灭?”
赵氏?刘赤亭顿时了然,估计是当年在鱼窍峡口,赵爷爷那三下拍肩。
原来是传了神通,怪不得赵白鹿那会儿想杀人呢。
刘赤亭赶忙解释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就记得我家乡一位姓赵的老爷爷拍了我三下肩膀。至于前辈所说的赵氏一族,我不知道我家乡那个是不是。”
那位前辈叹息一声,开口道:“也是机缘巧合了,他传你的这三式神通,非得碰见姚氏族人才能解开封印,你能出现此地,也是你的缘法,且仔细观瞧吧。”
只见那位前辈缓缓悬至半空中,一手虚抬,刘赤亭只见其抬手之时,数柄巴掌大小的飞剑自四面八方而来,随着那位前辈手指转动,数柄飞剑依次飞天遁地,其中三柄于刘赤亭耳边依次飞过,刘赤亭居然是在飞剑离去后才察觉。
又见那前辈并指虚指,飞剑结阵变换,忽而冰霜凛然,忽而雷霆攒动。
刘赤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要是有这一手,杀人于无形可就不是话本上才有的了。
那位前辈挥手打散飞剑,开口道:“此为御剑术,其实叫御物之术更为贴切,你日后可根据我方才气息运转的法子修炼。最好是先以凡兵练习,等你能将未曾炼化的凡兵-运用到得心应手,日后再寻到数柄仙剑,可事半功倍。”
刘赤亭咽了一口唾沫,心说这真是好东西啊!
“前辈,剑不给我?”
那人气笑道:“做个梦就想白得几柄仙剑?后世修士都这样儿嘛?”
刘赤亭刚要开口,方才那数道飞剑又聚集而来,等刘赤亭反应过来,自个儿已然被戳出来个大窟窿。
猛然睁开眼睛,刘赤亭心惊不已,这就醒了?
转过头时,李幼抱着小花猫,看傻子一般看着刘赤亭。
“姓刘的,你这一觉也睡的忒死了吧?老婆婆都做完早饭吃了。”
刘赤亭压根儿没接话,起身之后瞧见那年轻书生便立马询问道:“你姓姚?”
书生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是姓姚,名金水,字泽乾。”
重焦跟李幼耳怕是看走眼喽!
刘赤亭愣了愣,这才说道:“你画册不是有个姚字,我猜的。”
刘赤亭看了看窗外,“这雪下的没完没了了?咱们还走吗?”
李幼凑过来,小声道:“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可是老奶奶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咱们再耗着,会拖累老奶奶的。”
姚金水转过头,轻声道:“要不然咱们进山瞧瞧?看看能不能打些野物?”
刘赤亭点点头,开口道:“重焦,你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村落或者镇子,咱们是没钱了,不过不是还有带的东西么?换些粮食年货,最好裁些红纸,到时让泽乾兄写副对联嘛。”